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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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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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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昨日夜里还与十三阿哥举杯对饮,今日就是生离!想起他策马带我疾驰在夜色中,想起他草原篝火旁的祝酒歌,想起他长身玉立和敏敏对视的英姿,再想着那个狭小潮湿阴暗的养蜂夹道,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压着声音哭起来。空落落的阴沉大屋中,我缩肩抱头哭泣,只有回荡在屋中的幽幽哭声相陪。

    距十三阿哥被囚禁已经七天,四阿哥谢绝一切朝事,称‘未能及时发现、劝诫十三弟行为,让皇阿玛忧心伤神。’,告罪闭门在家念经思过。八阿哥依旧举止翩翩,笑如暖玉。我漠然请安,他微笑客气地说:“起吧!”。我带着个恍惚的笑想,一切都变了,连以前看似平静祥和的日子都一去不返。

    轻扇蒲扇,水滚了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忙扔下扇子,冲泡了一壶“大红袍”。轻抿一口,脑中浮现十三阿哥微眯双眼品茶而赞的表情,从今后,谁为你煮茶,谁听你吹笛,谁能让你微展眉头?

    “笃笃”几声敲门声,我看向院门,却没有心思理会。过了会,门被推开,十四阿哥看着坐于桂花树下的我,微蹙眉头说:“人在,为何不答话?”

    他走到桌旁坐下,“你真就打算从此除了请安问好,再不和我们说话了?能喝杯茶吗?”我看着桌上的茶具不禁苦笑起来,“茶具都是你送的,能不让你喝吗?”

    他端起杯茶轻抿了几口道:“若曦,知道你和十三哥好,可我们也是从小玩大的,你岂能厚此薄彼?再说,很多事情只是立场问题,幷无对错。”我淡淡问:“今日你是来说教的吗?我没有心情听。”

    他轻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封信给我,我眼光未动,依旧端着茶杯慢慢而饮,他道:“绿芜为了见我,在我府邸侧门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小厮为她通传。”我看向他,他道:“绿芜给你的信!”我忙放了茶盅,接过信,匆匆撕开。十四静了一会冷声道:“听闻绿芜在四哥府前也跪过,却自始至终无人理会,她无奈之下才找的我。真是……”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冷笑一声,未再说话。

    看完后,默默发呆。十四道:“你若要回信,就赶紧写了,我一顺带出去给她,趁早绝了她的痴心。”我问:“你如何知道信的内容?”他淡淡道:“绿芜已经求过我,我说皇阿玛已经说过‘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访’,更何况她这样的要求。让她绝了念头。她却仍然不死心,又求我给你带信,她不说我也猜得到内容。本不想替她送这封信,可又实在可怜她一番心思。想着以你和十三哥的交情,也许你的话她能听进去,你好生劝劝她吧!否则我真怕十三哥还没什么,她倒先香消玉陨了。”他静默了一会,叹道:“绿芜如今憔悴不堪,纵是我有铁石心肠,看到她也软了几分!”

    我问:“你们真的没有法子吗?”他诚恳地说:“这事与我们幷无利益冲突,如能成人之美,何乐不为?难道我在你心中就真如此冷血?办不了,是因皇阿玛已有圣旨,现在看管十三哥的人都是三哥选出后,皇阿玛亲自点头准了的。再要添加人,也肯定要皇阿玛同意。如今和十三哥扯上联系,免不了被皇阿玛怀疑散布谣言之事非十三哥一人之意。连四哥都忙着和十三哥撇清关系,何况我们呢?如今没有任何人敢为十三哥说话的。”

    我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本就是你们做的,你们当然更是忌讳。其实一切都明白,只是总抱着一线希望。

    我出了会子神,转身进屋,写道:“奈何人微力薄,不见得有用,但必当尽力,静候消息。”想了想,又加道:“照顾好自己身体,否则一切休提,又何来照顾十三爷之说?”写完后,仔细封好信封。

    十四阿哥揣好信起身要走,脚步却又顿住,踌躇了会才道:“有些话,论理我本不该多言,但……”我截道:“那就不要说了!”他盯了我一眼,一甩袖,转身就走,快出门时,忽地停步,回身道:“不管你对四哥是真有情还是假有情,都就此打住吧!你是聪明人,无谓为难自己!”说完快步而去。

    我静静站了很久,拿起早已凉透的茶,一口饮下。原来不管再好的茶,凉后都是苦涩难言。

    拿着绿芜的信,看一回,想一回,在院里不停踱步。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成与不成只能如此。

    又一字字读了一遍信,想起和十三阿哥间的相交相知,抛下恐惧,微微笑着拿定主意。

    “字请若曦姑娘台鉴:

    贱妾绿芜,浙江乌程人氏。本系闺阁幼质,生于良家,长于淑室;每学圣贤,常伴馨香。祖上亦曾高楼连苑,金玉为堂;绿柳拂槛,红渠生池。然人生无常,命由乃衍;一朝风雨,大厦忽倾!沦落烟坊,实羞门楣;飘零风尘,本非妾意。与十三爷结识,尚在幼时,品酒论诗,琴笛相来。本文墨之交,实绿芜之幸!蒙爷不弃,多年呵护,妾一介苦命,方保周全。妾本风烟,与爷泥云有别,虽洁身自好,然明珠投暗,白璧蒙尘,自当明志,何敢存一丝他想。然日前得信,惊悉十三爷忤怒天颜,帝发雷霆,将其禁于养蜂道,妾如雷轰顶,夜不能寐。思前忖后,泪浸衾枕。恨微身不能替之受难,十三爷金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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