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一起身,所有人都马上向他望来,呼吸顿时粗重起来,帝王一言,可竞-天下兴亡,可决万盛厂生死。
如今河西的未来、眼前这些人的未来,何尝不是决定于此刻傲立于“猛虎下山图”下的这个人?就连折子渝也是目不转睛,心头小鹿乱撞。他……会如何选择?”
杨浩肃然起身,沉声道:“诸位方才所议,其中利弊得失,本帅已经明白了,本帅心中已有计较,唯因此事太过重大,其中诸多细节,还需逐一敲定,节度留后丁大人、节度副使钟大人、子渝姑垠,你们留下,本帅心中还有些许疑问,要与你们参详。其余人等各归本司料理军政,三日之后,本帅会把我的最终决定告诉大家。”
“还要等三天……?”众人听了面有苦色,然而杨浩已经下令,众人人焉能不遵?若他真个称帝,这可就是金口玉言,忤逆君言,岂不是先给皇帝留下一个坏印象?众人只好一一告退,等到节堂上只剩下种放、丁承宗和折子渝的时候,丁承宗按捺不住问道:“不知太尉到底如何决定,现在可以说了么?”
杨浩端着的肩膀忽然放下了,微笑道:“我今日方归,府中必已备了酒宴。娃儿和妙妙俱有一手佳艺,我正觉腹中饥饿,咱们不如一同饮宴,品尝佳肴,席上,咱们再详谈不迟。”
看到杨浩天官赐福似的笑容,听着他不咸不淡的回答,折子渝的十根脚趾顿时蠢蠢欲动起来,突然间很想和杨浩的臀部做一个亲密接触:“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大家群策群力,所思所想,莫不因他而动,他可倒好,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可是如今杨浩是什么身份?老虎屁股摸不得,杨太尉的屁股又如何摸得,就算这只杨老虎不介意她折大小姐飞靴吻臀的无礼,可他的两个重要僚属都在旁边呢,这两个人都是极重视上下尊卑、秩序井然的人物,他们也是绝对看不下去的。
折子渝只得强抑怒气,质问道:“太尉,今日所议,何等重大,成与不成,都该早做决断,太尉怎么还能如此泰然?”
丁承宗毕竟与杨浩兄弟多年,对他的性情脾气更加了解,一看杨浩那种气定神闲的模样,便意识到在杨浩心中,恐怕想的不仅仅是称帝与不称帝的问题,众人的议论,必然绁动了他的灵机,使他有了别的想法,看到杨浩泰然中微带蔫坏儿的笑容,他就不由想到了当初杨浩用墨鱼汁算计当铺大掌柜徐穆尘的事来,这一回……他又想出什么损主意来了?
丁承宗也恨不得马上知道杨浩心中所思,不过杨浩如果真的于称帝之外另有打算,三言两语恐怕是说不清的,反正他留下自己三人,那么他们三个就是有资格参与最终决策的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夜,便道:“好,那么……我与种大人先去换了袍服,再去节府见过太尉。”
他二人还穿着一身官袍,戴着尺半长翅的官帽呢,这副样子自然不能赴宴。二人双双告退,杨浩眼见二人走出节堂,这才缓步走到子渝身边,轻声责备道:“你原不是这样的性子,怎就受人一激,便离家远走了?害得大家惊慌,让我担了许多……”
折子渝轻轻垂下眼帘,杈着嗓子道:“太尉,这些个人私事,我不想再提了。”
杨浩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算了,你若当初不是,现在怨怕也被朝廷掳去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若你真个被擒,我真要方寸大乱,不反也得反了。”
折子渝双目徼抬,澄澈如水的一双眸子凝视着他,反问道:“现在的你,已不是当初一身之外别无所有的钦差副使、西翔都监了「而我现在只是一个脾气很坏、不识好歹、也不讨人喜欢的小女子,你会么?杨浩道:“海誓山盟,我张口便来,你信么?”
折子渝微怒道:“我只问你河西形势,如何决断,折盟危机,如何处置,个人私事,我不想再谈。”
“哦?”杨浩摸摸鼻子,一脸无辜地道:“原来杨浩会不会为了一个脾气很坏、不识好歹、也不讨人喜欢的小女子反了大宋,居然关系到河西形势与我盟兄的安危,这么玄妙,我竞未看出来,还请姑娘指点,二。
折子渝气极,顿足便走,杨浩一把拉住,说道:“你本来越遇大事越是冷静聪慧,如今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今日所议,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我岂能不三思而行?子渝,你先随我回府吧,总不能穿着一身甲胄赴宴吧,我知道你喜欢素雅,本儿正有几套素色的衣裳,也合你的身材……”
折子渝焦躁起来,顿足道:“出家的是墼宿,又不是你,怎么你现在比他还能念经,唠唠叼叼,聒蹂得人头昏脑胀。喝酒喝酒!我哪里还有心思喝酒!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皇帝,你倒底称不称,这杨烂仗,你倒底要怎么打。”
杨浩苦笑道:“就算我现在告诉了你,难道就能马上有所行动吗?仗要打,饭要吃,日子总还要过吧?”
折子渝心中一阵气苦:“你倒是有你的好日子过,我还有什么可过的,府州没了,折家没了,一门老少全做了囚徒,我……我……”
折子渝本来意志坚强,又极好颜面,在别人面前不肯露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