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让这些无依无靠的百姓有条活路而已。”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轻叹道:“至于入朝为官,我又何德何能,做一个权臣?从古至今
多少权倾一时的权宦名臣,他们曾经一呼百喏领柚群臣,曾经翻云覆雨笑傲朝堂,可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得以善终的?最后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被下了大狱,能善始善终的寥寥可数。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可是一旦到了那个地位,那就是身不由己了。
柯团练,你关切杨某,杨某很是感激,说实话,芦州最难的一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官家这时候升我一个闲散官儿,那就像是我种了树,却让旁人来摘桃子,我的心里也不大舒坦的,可是与此同时,你不会想到……我的心里却一下子轻松下来,好象心安理得地放下了一份千斤重担。在这芦岭州,使尽浑身解数,弹精蝎虑、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地度日,不轻松啊……
做一个俸禄优厚的散官,买些田产房屋,娇妻美妾的过日子,又有甚么不好?快活的是当世,留下的财产是子孙的,做为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你不觉得这是我最好的归宿么?”
“大人……,“听了杨浩这番肺腑之言,柯镇恶也不知该说些甚么了。
杨浩回头一笑:“芦州想要站稳脚根,我杨浩可以走,官家却绝不会将上下官吏一体撤换,动摇这立足未稳、根基不深的芦岭官府,你们只管安心在此做官,克尽职守,保一方百姓平安,自己的前程便也有了保证。我呢,把这里都交托清楚了,便即往开封赴任,大逆不道的话,切不可说,更不可想。”
“这……,是……”柯镇恶失望地低下了头,心想:“不知大人这番话是发自真心,还是为势所迫。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若走了,那新来的知府纵然一时半晌动不得我们,天长日久怎会不换上他得心应手的心腹?罢了,看来我得和林老、木老他们商议商议才成。”
屋角房檐下,一个全身青衣夜行服的人倒挂金钩,使一只竹筒样的东西贴在壁上,听着房中谈话暗暗点头,待听到柯镇恶要告辞离开的话时,他忙一收腹,灵巧地纵上屋顶,如同一只狸猫似的,悄然遁向夜色当中。
顾若离还没有睡,他捧着一杯茶,坐在房中也不知想着些甚么,忽然窗格一响,有人轻轻叩动几下,顾若离目光一闪,轻声道:“进来!”
后窗一开,一道人影一跃而入,正是那个身着夜行衣的清瘦汉子,他向顾若离抱拳施礼,将自己潜在杨浩檐下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向顾若离禀明一番,顾若离听了连连点头,脸上紧张绷起的肌肉放松下来,又细细嘱咐一番,挥手让那探子离去,顾若离想了一想,便在灯下展开一幅纸来,慢慢研起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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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还真是配合,顾若离只催促了一次,杨浩就开始把文牍书案、官印兵册清点交接了出来,由于新任知府还未赶到,这些东西都暂时交接给判官程德玄代为保管,等新任知府赶到再移交过去。杨浩如此配合,倒让受到他热情款待的顾若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官儿他见多了,大权旁落的官儿哪个不是满腹怨尤,有的还要悲诗秋赋的歌咏一番,那个酸呐,看看人家杨浩,厚道!
顾若离盘算着,自己这趟来,还负了一项秘密差使,如果杨浩拒不应命,真个把他当场格杀,难免没有他的心腹死士起而报复,那自己想活着离开芦岭州可就难了
如今杨浩这么配合,老实人也不能总吃亏,回京之后少不得要在官家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赞一赞他的忠心和服从。
待一切交接完毕,杨浩已不是芦岭知府,他对顾若离道:“大官,此去京城,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返回故里,杨某想在赴任之前,回到家乡祭扫亲人陵墓,然后再转往京师。”
顾若离最重要的事已经办妥,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听说他要回乡祭祖,自无不允之理,当即一口答应:“杨大人功勋卓著,待到了开封,官家定会重用的,到时候公务繁忙,想回家省亲也是不能,如今先往故里一行也好。衣锦还乡,亦是一桩美事。”
西北地方一到冬天气候实在寒冷,虽说唐家那些丫环仆人照顾妥贴,顾若离住的也不自在,如今差使已了,便迫不及待地告辞先往开封去了。送走了顾若离,杨浩也筹备起来,其实他也没有甚么好准备的,只是为了让芦岭州站住脚,许多事不能循正常途径去办,所以难免有许多不能摆上台案的东西,尤其是借着朝廷大封横山诸羌头人为指挥使,安插了许多心腹进去,藏兵于民的事,还有秘密研制武器的事,如今更是张扬不得。
杨浩隐瞒这些事情,实在是因为自己本就出身于藩镇门阀门下,与中原又隔着折杨两藩,纵然自己毫无私心,一旦公开也必受朝廷猜忌,如今朝廷突然将自己调理,这些事说不清道不理,便更加的不能摆出来给人知道了。好在掌握这些机密的都是自己人,他们也都知道其中的厉害,不会泄露出去,如今只得顺其自然,以后再慢慢漂白。
这一来,敬献神臂弓给朝廷也得暂时搁置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