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说主子的闲话儿,不过今日却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就太太和自己、侍书在,说了也是无妨,算不得违了规矩。
画儿打定了主意便道:“侍书,我就再说一遍,不过不是说给你,是回给太太的。太太,您听婢子好好说一说,好不好?”
红裳闭着眼睛一笑:“你们弄鬼吧。”
侍书和画儿嘻嘻笑了起来:太太笑了呢,这就好。
侍书对画儿使了一个眼色,画儿点了点头开口道:“老太太如果继续任性下去,赵府地将来一定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二老爷一家也要回来了,二夫人可不是一个好说话地人儿;其实太太您是不知道,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不是一两日了,是有几年了;您想想您回府到现在,老太爷待老太太如何吧,您还不明白吗?老太爷对老太太已经很不满了。”
画儿说着话也不误她做事儿,她一面说着一面取了大棉巾给红裳擦拭头上的水:“如果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比如大老爷的前程,或是二老爷的混帐事儿让老太爷大大的作了老太太,那么老太太以后真得只能去佛堂里度日了;就算是老太太悔悟了,老太爷也不会原谅她了。”
红裳听着:对于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这些事儿,她早就听画儿说过了。
画儿看红裳听了进去,索性说得更明白些——画儿想反正已经放肆了,不如放肆到底好了;她又道:“太太是不是认为婢子说得这些事儿不可能?不是不可能,是绝对会生地。”说到这里画儿长长一叹:“婢子原就和言梅两个人说过不止一次,我们都担心二老爷回来后,老太太偏爱二老爷,一定会逼着大老爷给二老爷谋官儿,也一定会因为偏爱二老爷,给二夫人排头吃——这些不管是哪一件事儿闹得大了,都对我们府的名声儿不好;老太爷是绝不会允许有人坏了赵府的声名,老爷的前程,到时老太太地下场便堪忧了。”
画儿把棉巾收了,取了丝瓜瓤和粗布做的球给红裳搓背,侍书正在给红裳揉捏脚和小腿,两个丫头又换了一个眼色:太太听进了。
画儿继续说了下去:“老太太自打进府,就是主母——我们老太爷地嫡母去得早,府中只有一个太姨娘,她是做主做惯了的人,所以便有些任性了;而那时又因为族里的打压,老太爷没有少吃苦头,都是老太太和老太爷一起相扶相持才挺了过来,所以老太爷待老太太一直很好,每到气头儿上想到这些都不会真同老太太计较,所以老太太越有些任性了;只是,老太太不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原就是庶出的,在家里没有少受过气,自己当家作主了,又有老太爷的宠爱,所以行事不就不免霸道了些。早些年呢老太爷待老太太还好,每每容让老太太三分,但自从有了二老爷,婢子听人说老太爷就因为老爷和二老爷,没不同老太太生气,到近几年,就婢子所见,老太爷作老太太地次数是越来越多;可是老太太不但不知道好好想一想,反而心中气苦,认为老太爷已经全忘了当初的情份,越地蛮横起来,每每老太爷作了,她便扯出当年的辛苦同老太爷算帐——我们谁劝她,她也不听;直至前两年,老太爷作了一次大地,老太太才不拿往年的辛苦说事儿了。”
红裳实在是对老太太无语了:结夫妻,共同吃过苦相扶到老,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功劳——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你也不能拿年青时地困苦说事儿,你只要说句‘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你现在怎么如此待我’,男人一定会不耐烦的,更何况是常常说呢;夫妻二人相扶相持是本份,你努力是因为这个家有你的一半儿啊!用那些困苦的日子,可以让男人温情的回忆过往,加深感情,却不可以拿这些做筹码,同男人争执。
红裳已经洗好了,画儿和侍书取了衣服过来给红裳穿上。画儿一面给红裳整理衣衫一面道:“老太爷对于老太太的容忍,在婢子和言梅看来,就像是碗中的水,就要满了;但是老太太依然懵懂不知,任着性子妄为。现在太太这一手,虽然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是错打错着,救了老太太。”
侍书听到这里也道:“太太,我原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听画儿说了才知道。现今老太太虽然难受些,不过她也是得了好处的——至少老太爷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所以老太爷虽然狠狠的作了老太太,却只是说狠话,却并没有真拿老太太如何。老太太如果能慢慢反省过来,她同老太爷之间会更加和睦起来才对,老伴儿嘛,却不是莲姨娘红袖添香就能取代的。”
红裳轻轻一叹:“我当然知道这些,当初我这么做的时候,也是如此想的,不过真做了心里怎么也有些不好受——有些感同身受,都是女子啊。好了,不说了,取我的外裳来,我们也回去吧,免得你们老爷担心再找过来。”
红裳走了几步回头看向画儿和侍书:“你们认为我们这是不是也在害人?”
画儿和侍书吃惊的看着红裳:“太太,您怎么了?不是糊涂了吧。”
画儿道:“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害人?父为尊,母为卑,母亲年老力弱后,儿女就算是承欢膝下,也要为父亲安排屋里人才对——父亲即有人可以照料,而母亲也可以好好休养,这是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