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的错愕和怜悯。
“***,长这么大,睡跑过那么远的路?会出人命的!”阿泰只得在前面领头跑了,有人低声嘟囓着抱怨。
跟着队伍跑动了起来,我对“会出人命的”的几个字特别满意,一心希望自己在这次惩罚中出人命。那是最好的结果。
实际上我也从来没跑过这么长的路,平时体育课跑三圈就已经够受的了。测试时三千米,就会给累得气喘如牛,全身散了架般,宁愿躺在地上装死。
而今天,没吃早餐,空着肚子,体力透支,心灰意冷,说实在话,我真得很希望就此跑着跑着
底,然后长睡不起。假如能那样的话,就是上天对。
每每军训之中,必然会有人摔倒,甚至丢了小命,所以这是绝对有可能的。如今,就让我来扮演这个可怜虫吧。不然,我会成为更大更可恨的可怜虫。而那,是我真正所不愿接受的。
一圈跑完,发现所有官兵和同窗们都被拉到了操场入口处,学生们仍然整齐的站成几队,官兵和教师们则都躲在树荫下,大伙儿一起监视着这些受罚者。杀鸡儆猴,我们越痛苦,他们就越觉得成功。
一圈,气喘如牛;二圈,脚重腿酸;三圈,口干舌燎;四圈、筋疲力竭;五圈,举步维艰……
第五圈没跑完,我和连三个人就已经落后阿泰等人一圈多了。
只听连长在树林地下高喊:“那几个落后的,不要试图蒙混过关,一圈也不能少!不然不许吃饭!”
我倒不在乎是否能吃饭,虽然我的肚子已经饿得要吐黄水了。我所关心的,是我怎么还不到下。我的身体,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明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却为何还这么死命的坚持着?我在渴望着什么奇迹的出现吗?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希望吗?
第六七圈后,我对自己的身体彻底的绝望了。
看来我完美倒下的期望是绝对的破产了。
虽然我的心是那么的绝望,几乎是一心求死,可这个时候,我的双腿,却似乎完全不在受我的意志支配了。它们是否还属于我指挥我都怀疑了,因为它们都只会机械的运动着,完全不顾我心里的感受和我的渴望。
人的潜能还真的是巨大啊。不过,说真的,我不期望有这样的潜能。我更期望没有。
我第八圈跑了一半时,阿泰等人已经跑完了整整十圈,一个个去连长处报道去了。
操场上,只剩下我、阿蔡和另外一个可怜虫了。而且,我们三个都在相差很远的三个地方。
在操场边的众目睽睽之下,艰难的迈着步子的我们,的的确确都是些可怜虫、受难者。
我们之所以受罚,是因为我们没有接到本该传达给我们的通知,而这,都不重要了。因为结果是一样的,我们违反了所谓的纪律,在动员会上缺席,导致本系所在的连队明显缺人,被讲台上起劲儿动员的艾尧少校点名批评了。
虽然真正造成失误的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但是对于这些变态的规矩执行者来说,原因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只是结果。
而结果就是,我们缺席了,就必须受罚。
杀鸡儆猴也好,杀威棒也罢,作为身处最底层的小卒,我们必须承担着卑鄙的结果。
而不幸的,我不过是这些可怜的小卒之一而已。尽管我满腔要死的期望有些与众不同,可惜上帝死了,不会满足我这个奢望。那么,我只好继续生不如死的屈辱渺小的痛苦活着。
不可能跑完的第十圈,总算被我挨到了头儿。
我算是把这条小命也拼上了,这才完成了这个从来不敢想象的不可能任务。无奈于军令如山,军命不可违,哪怕那是再愚蠢在无人性的命令,也只有去完成它。
陪同我跑到最后的,只有阿蔡一个,他比我快那么一点点,在跑到最后路口的一刹那,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朝天,喘着粗气。本来人群里的女生们见状一阵惊呼,以为他不堪重负,出了什么事故,谁知那艾慧眼如炬兼铁石心肠,看到了阿蔡不过是装死的把戏,随一鸣惊人,一声怒喝:“谁也别动!不用管他,让他自个儿起来!”
那矮胖儿连长也附和道:“那个谁,别躺在地上装死了。过来汇报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人都惩罚过了,还不知道被惩罚的都是谁,这个杂种,什么严明军纪,就是杀鸡儆猴!”
跑到了阿蔡身边,我停了下来,努力的喘着粗气,听到阿蔡声音低低的骂了这许多话。然而这次阿蔡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再不起来,人群中有人报出了他的名字,是周伟安:“地上的那个叫蔡云豪。剩下的那个叫柳永。”
女辅导员便在一张本子上记下了。
听了我的大名,树荫下端着水乘凉的艾尧仿佛“虎躯一震”,当即说道:“军训时期,男生不是一律剃平头的吗?那个什么柳永,头发怎么还那么长?”
他这一问不当紧,立即提醒了那变态连长,那猪头对我本就看着不爽,只是还没意识到不爽在何处,现在终于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