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才知道吗?”老人笑着说。
江雨薇在地毯上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她穿了件水红色的套头毛衣,纯白色的喇叭裤,半潮湿的头发随便的披在脑后,浑身散放着一股清雅宜人的青春气息。炉火烤红了她的脸,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
“哎,我现在才知道金钱的意义,许多时候,精神上的享受必须用金钱来买,一本好书,一杯好茶,一盆炉火,以及片刻的休闲,都需要金钱才办得到。所以,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与世无争、甘于淡泊、不求名利……这些话都是唱高调的废话!”“你说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老人点点头,深思的说:“就是这样,在现在这个社会里,无论什么,都需要你自己去争取。成功是件很难的事,失败却随时等在你身边。人不怕失败,就怕失败了大唱高调,用各种藉口来原谅自己。”
耿若尘没说话,火光在他眼睛里闪烁。
江雨薇把下巴搁在膝上,眼光迷迷蒙蒙的望着那蓝色的火舌。耿克毅也静默了,他舒适的靠在椅子中,陷入一份深深的沉思里。李妈走了进来,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哎,老爷少爷小姐们,你们到底吃不吃早饭呀?!这样的冷天,稀饭可不经放,待会儿就冰冷了!要聊天,要烤火,还有的是时间呢!”江雨薇从地毯上跳了起来:
“哎呀,”她惊奇的叫着说:“原来我还没吃早饭吗?怪不得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呢!”
老人忍不住笑了,他摇摇头,低语了一句:
“到底是孩子!”耿若尘也笑了,望着李妈说:
“李妈……”“你别说!”李妈阻止了他:“你爱吃的皮蛋拌豆腐,已经拌好了放在桌上了!”耿若尘用手搔了搔头发。
“真奇怪,”他笑着说:“这些年,没有李妈,我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大家在桌前坐了下来。热腾腾的清粥,清爽爽的小菜;榨菜炒肉丝,凉拌海蜇皮,脆炸丁香鱼,皮蛋拌豆腐,……都是江雨薇爱吃的菜,他们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热心的谈着话,耿若尘兴高采烈的对父亲说:
“我发现我那些书又被重新整理过了。”“那你要问雨薇,”老人说:“她除了照顾我之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你那些书上!”
“哦?”耿若尘望着雨薇:“我不知道你也爱看书,我那个宝库如何?”“一个真正的宝库,”江雨薇正色说:“这风雨园里面的财富太多了,只有傻瓜才会抛弃它们!”
“嗨,”耿若尘怪叫:“爸爸,你的特别护士又在绕着弯子骂人了!”“谁教你要去当一阵子傻瓜呢?”老人笑得好愉快。
“帮帮忙,别再提了吧!”耿若尘故意做出一股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我的脸皮薄,你们再嘲笑我,我就要叫老李了!”
“叫老李干嘛?”江雨薇惊异的问。
“拿铲子!”“拿铲子干嘛?”“挖地洞。”“挖地洞干嘛?”“好钻进去呀!”耿若尘张大眼睛说。
江雨薇“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口热粥呛进了气管里,她慌忙从桌前跳开,又是笑,又是咳,又是擦眼泪,又是叫肚痛,翠莲和李妈都笑着赶了过来,帮雨薇拍着背脊,老人也笑出了眼泪,一面指着耿若尘说:
“你这孩子,还是这样调皮!”
“这完全是因为染色体的关系!”耿若尘又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怎么讲?”老人问。“染色体是人体的遗传因子!”耿若尘说。
刚止住笑的雨薇又是一阵大笑,老人也咧开了嘴,格格的笑个不停,雨薇又赶去帮老人捶背,怕他忿着了气。一时间,室内又是笑,又是叫,又是咳,又是闹,再加上那熊熊的炉火,把整间房间都衬托得热烘烘的。
就在这时,一阵门铃响,大家笑得热闹,谁也没有去注意那门铃声。可是,随着铁栅门的打开,就是一串汽车喇叭声,有一辆或两辆汽车驶了进来。听到那熟悉的喇叭声,老人蓦然间停止了笑,而且变色了,放下筷子,他望着雨薇:
“今天是星期几?”“星期六。”“天哪!”老人用手拍拍额角,自语的说:“难道这定期的拜访必不能免吗?难道我刚刚快活一点,就一定要来杀风景吗?难道就不能让我过过太平的日子吗?”
耿若尘盯着江雨薇:“这是——”他犹豫的说。
“不错,”江雨薇点点头:“你的两个哥哥,两个嫂嫂,和五个侄儿女们!”“见鬼!”耿若尘眼望着天,低低的诅咒,他的脸色也变白了。室内的快活气氛在霎时间消失无踪,大家都安静了,都僵住了,就在这突然降临的寂静里,大门前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中间夹着思纹那尖嗓子的怪叫:
“哟嗬!爸爸!您的孙儿孙女们又来给您请安来了!哎呀,老李,你抱云云下来,老赵,你站着发呆干嘛?还不把给老爷的东西搬下车来!哎呀,凯凯!别去爬那喷水池,掉下去淹死你!啊哟,美琦,你还不管管你家斌斌,他又在扯云云的头发了!……”“天啊!”耿克毅跌进了沙发里,望着雨薇:“儿孙满堂,我好幸福是不是?”雨薇沉默着没说话,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