篪虎貅皱起了眉头,不满地叫嚷道:“这还需要你教训么?阿爸知道的。”顿了顿,篪虎貅擦了擦油腻的大嘴,仿佛不经意地说道:“如果在外面闯不下去了,就回村子里面来。族里面没有什么好东西,可是一口肉,一块粟饼,一个婆娘,还是能找到的。”
夏侯先是微笑,继而大笑起来。他心里突然闪过了那娇小有如茉莉花的身影,以及自己对那个娇柔女子所许下的承诺。前世的承诺,自己还能实现么?那么这世的呢?他大笑着,无比认真地说道:“阿爸,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白突然从窗子外跳了进来,趴在夏侯的肩膀上一阵手舞足蹈地,口水喷出了老远。夏侯连忙安抚它:“当然,白,我们一起出去。我们是亲兄弟啊,我怎么能不带你出去呢?”白无比兴奋,立刻趴在了夏侯的身上,长长的舌头一口口地舔着夏侯的肩膀,夏侯顿时又是一脸的涎水。
第二日一大早,没有惊动族人,在篪虎貅和自己母亲以及巫公的送行下,夏侯离开了村子。他牵着黑厣已经走出了很远,还看得到村头土坡上,巫公在那里挥动着骨杖为自己送行,还看得到篪虎貅在那里招手,以及五个弟弟妹妹巴巴地看着自己。
夏侯有点心酸地仰天看着一丝丝带着红边的云层,低声说道:“又一次离开。呵,这回我夏侯的运气,不至于这么差吧?总不至于再碰到一只圆鼎给我再炸一次吧?”他拍了拍白的脑袋,大吼了一声:“白,上黑厣,我们走啦!外面的世界还大着呢,我们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嘻嘻,就是不知道外面找不找得到母貔貅给你配对。”
白仰天吼叫了一声,高高地跳了起来,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了夏侯的身后,锋利的爪子朝着那匹黑厣的屁股狠狠地摸了一下。那黑厣尖叫一声,四蹄上三寸血红色的鳞片下突然冒出了丝丝红色云烟仿佛火焰,四蹄就这么踏着方圆丈许的一片红云,嗖的一声冲出了老远。它耳朵后面的两支角上射出了朦胧的黑色光雾,推开了前方的空气,夏侯他们坐在黑厣背后,竟然一点波动、一点风吹的感觉都没有。
夏侯大喜,“妙呵,妙呵。这绝对不是马,黑厣啊黑厣,你到底是什么宝贝?”
他无比爱腻地拍打了一下黑厣的脖子,那黑厣似也感受到夏侯的爱宠,仰天嘶叫了几声,跑得益发快了。就看到两侧的风景已经连成了一条线,最后简直化为了一片朦胧的光影,耳边依稀传来细微的破空声,瞬间就已经跑出去了老远。前方,绿色的草原无边无际,笔直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灿烂的阳光从云层中透了下来,天地中一片金黄赤红,美不胜收。
夏侯一路上长声欢笑,身上所有的包袱累赘都已经抛开了十万八千里。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家人,已经是那山林中的霸王,不用自己再去担心,如今只要好好地享受自己这一世的新生就是了。当然,还有获取更强的力量,如果能够破开虚空,也许自己还能找到回去的道路。十六年了,怕是小花的那一锅狗肉已经熬成灰了?
夏侯一路急速前行,这草原方圆直径就在两万里开外,一路上他看到数百起部族的仇杀争斗,往往是一个部族的男丁尽数被杀,妇孺全部被掳掠去做奴隶,种种规矩,却和山林中差不多。夏侯只能仰天长叹:“蛮荒,果然是蛮荒啊。”
凭借一身已经到了八等巫武顶峰的巫力以及堪堪可能比九等巫武更强悍的肉体,加上白这个物理力量比自己更胜几分的凶兽做伴,一路上虽然碰到了若干争斗,夏侯却是毫发无伤。相反在经过几个被破坏的部族的时候,还从地上捡起了不少值钱的物事。更加令人欣喜的是在经过一个地上鲜血还是热乎的战场时,拣到了一柄六尺长的沉重钢剑,换下了从家里带出的那柄普通长剑。
“天旋星转,征战不休。子民泣号,杀戮不止。”夏侯以短短的几个字总结了自己对大草原的看法,在离家五天后,他有点惆怅地过了草原。
草原的另外一边,还是山。黑厣轻车熟路地翻过了三十九道山脉,踏着火云渡过了五十三道大河,在最后跨过了一条宽有十几里的大江后,终于来到了山外的平原地带。一条泥泞的大道朝着北方蔓延,路上也出现了商队的行迹。再往前百里,路边出现了一座土石为墙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