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我想把爸妈他们的房间重新整理一下,找人粉刷上漆……”
“你打算移到他们房间睡?”
“不是我。”茗雪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戳着腿上的薄被。“我是想把那房间留给Louis,我以后会回家住嘛,说不定他偶尔也会想到我们家拜访我……”
手机那头传来婆婆的笑声。“你已经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啦!先前还嘴硬说你们俩没有关系,绝对不是在谈恋爱!”
“讨厌啦婆婆,取笑我。”茗雪不依地扭着身子。“总之就是那个样子,我想把主卧房留给Louis,客房就让梁睡,也省得他们两边跑来跑去。”
愿意帮天海在家里预留一个房间,这也是茗雪接纳他的表现。她心里已做好决定,一等房子整理好,她会约天海回家,然后,在那里成为他的人。
或许她的想法过于浪漫天真,但在自小长大的房子里交托出自己,对茗雪而言,会带着一种被爸妈祝福的感觉。仿佛早已离世的爸妈,会因此知道她过得幸福快乐似的。
“那要换漆什么颜色?照旧吗?”
“这我问一下Louis意见,他对房间摆设非常有主见——等等,有人找我。”茗雪听见敲门声,忙跳下床开门,是卫天海。“婆婆,我没办法跟你多聊,我刚说的事就拜托你帮忙安排。”
“没问题。”
“要记得,千万别把自己弄得太累!”茗雪与婆婆互道一声晚安后合上手机。
立在她身后的卫天海将门关上,张手抱住她。
“好香。”他贴近她发间嗅闻。刚才茗雪洗澡时顺便洗发,吹干后就任它披散。
“结果呢?跟我叔叔婶婶他们见面?”
“还用说,当然是我胜利。”卫天海骄傲地昂起下巴。“自小受我爸严格训练,区区你叔叔婶婶,我还不放在眼里。”
“好可怕喔!”茗雪作势挲了挲手臂,一副胆战心惊的表情。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口气。
“这几年我常在想,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记得我小时候,他们对我很好的。那时我叔叔名下还没那么多产业,他跟婶婶也才刚结婚,我爸妈常年在国外比赛不在身边,他们便代替我爸妈出席我学校的园游会、运动会,我家还留有不少当时拍的照片……”
卫天海皱起眉头,很难想象一脸虚伪势利的茗雪的叔叔婶婶,也有温情温柔的一面。
“我想,应该跟钱脱不了关系。”卫天海挲挲茗雪脸庞,她抬头看他。“我看过太多了,金钱如何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如果再加上权力,更不得了。”
“我们呢?会不会哪一天,我们也会因为钱跟权力改变了个性?”
“你觉得你会吗?”
茗雪歪头想了好久,她迟疑地摇了下头。“不晓得,不过说真话,我不太理解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够吃够穿,偶尔想买什么东西够用——”她耸耸肩。“我知道我这个说法太自以为是,很多人的生活水平,连够这个字都还称不上。”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卫天海拧拧茗雪鼻头。“你很天真,但还不至于天真到与世界脱节了。”
被他这么一夸,茗雪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么说来还得感谢我叔叔婶婶,若不是他们制造了点阻碍给我,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你刚说的,那种天真到与世界脱节的人。”
他也一样。卫天海牵起茗雪的手掌亲吻。在他动身前去美国练舞之前,他也是天真到离谱的公子哥儿,是困难与阻凝硬把他打落云端,逼得他非得扎根面对现实,否则他不会有今天。
这么一想,困难阻遏对人——尤其是他们这种天之骄子来说,还真是种必要存在。
“我跟人约了要谈舞台灯光的事,你要不要一道去听听?”
“好啊。”茗雪点点头。与卫天海多聊一次舞台剧的概况,她就越感兴趣一分——就像人们对自己的作品当作宝宝看待,舞台剧之于茗雪,也有了这样的分量。
“给我五分钟,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
日子,就在练舞与筹划舞台剧间流逝,眨个眼又是两个礼拜。这会儿,卫天海与茗雪正在卫天海办公室,凝眸注视墙上的投影片。
舞台设计师正替一张一张的图做简报——
“卫先生希望有波光粼粼的感觉,目前灯光上是能这么配合,但我觉得,与其用灯光造景,不如直接在台上造一个景……”
他接着拿出一张俯瞰图,图中有养着荷花的水池,池中有一黑色平面,池面上还有星星点点代表烛光的亮源。
“花精灵就站在这黑色平面上跳舞,她一动,水池就会产生波纹,灯光打下来,你们想想从观众席上看去,像不像花精灵立在水池上跳舞?”
感觉好像很不错。卫天海与茗雪相互对望,他谨慎地问道:“这方法可行吗?造景上会不会太过困难?或者是有危险,要记得我们还得在上头跳舞,地板不够稳固可是相当麻烦。”
“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