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他不说,就让我这个主角来说吧!我跟他妈妈以前是同学,曾在巴黎小谈过一场恋爱,但他妈妈太保守,碰也不让我碰,我只好向外发展,后来被她发现了,哇!她大发雌威、明艳照人的模样是难得一见的,我愿用我一半的财产去换回那一刻。可惜,她是完美主义者,不原谅我的情感走私,任我再怎么后悔道歉都挽不回她的心意。”
“齐放说她妈妈不漂亮,但很有才华。”
他点头,再同意不过,“外加足智多谋。可惜她在挑拣情人时总是蒙了一块眼罩,不知道人是脆弱不完美的,最后的落空可想而知。我很高兴她没选择我,要不然我们的后代一个个都是吸大麻的草包。”
“你有儿子?”
“两个脓包。我第一任下堂妻生的那一个到埃及旅行时被回教徒指控强奸良家妇女,这生怕是要烂在监狱里了,第二任老婆生的则在一级方程式赛车里兜圈子玩命。”他无奈地摇头,“这就是笨鸟专华而不实的鸟巢歇息的悲哀。你来纽约多久了?”
“快两个半月了。”
“见过齐放的继母吗?喔!我是指活着的那个。”
那绫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摇摇头。“那大概也快了,她每三个月会来这里缠齐放一次,被她缠烦了总要发巅一次。总之,你见到她后,小心提防她。喔哦,那小子朝这里走来了,我们要装出一脸平静无波的模样才好。”他将眉耸到半天高,刻意露出白森森的两排牙跟齐放寒喧,那神秘兮兮的模样不但缺乏说服力。看来更象作贼心虚。
摆脱狄米奇尼后,齐放将那截快被老板拍断的手臂搭住那绫的肩,解释,“对不起,有事担搁了。安妮不相信我会真的凯到送她那组餐具,忽地攀着我痛哭一顿,还硬强迫我听她忏悔。狄米奇尼缠你了吗?”
“没有。他似乎是个很健谈的人。”
齐放没好气地哼了一句,“当然,遇上美女,他是贱到什么都谈。他跟你聊什么?”
那绫不愿隐瞒,照实说:“一部分聊你,一部分聊他自己,还提起他和你母亲的一段情,也提到你继母。”
“我继母?他干什么没头没脑地跟你提她?”
“我不知道,他要我小心提防她。”
齐放一脸铁青,阴沉沉地说:“没必要,反正我不会将她介绍给你认识。”
“为什么不?她好歹也是你的继母。”
“她不配“母”这个字眼,惟一例外的是在后面加上一个“狗”字。”从他太阳穴处陡暴的青筋,那绫知道他正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绫抬手轻探他的额,哄道:“我知道你介意她,告诉我她的事。”
“时机成熟时,我会一五一十地跟你说。咱们现在去见一些朋友、经过狄米奇尼的渲染,他们对你大感好奇、另外,再十分钟后,安妮便要掷绣球了,她请你站在她左边显眼的地方好接球。”
“要我接绣球!”那绫以为自己听错。
他一脸无奈。“我跟那个洋婆子解释过,咱们中国人的绣球不是这样掷的,但她偏不理会,硬要把捧花当绣球一样丢给女伴。警告你,那捧花扎得跟陨石一样硬,你好自为之。接不到就赶快闪,可别被砸昏头了。”
结果,花绣球的确是朝那绫所站的方向飞过来,但在半空中就让人拦截走了。
安妮婚礼过后两个礼拜,那绫与齐放相约的三个月适应期也到了。两人都尝到坠入情网的滋味,并且不愿意改变现况。
对那绫来说,这样的不改变却有如天翻地覆。首先,她打电话将自己的近况告知在巴黎从事儿童心理谘询的母亲,并寄上自己和齐放的生活照。再来,她把自己留在纽约的决定告诉于敏容和丁香,后者想必已从佟青云口中得知她和齐放的关系。第三件事,她得拜托表哥把台北承租的房子退掉并取回物品。最后,较为棘手的是,得告知外公外婆自己暂时不回台湾的决定,因为她遇上一个男人,坠入情网无疑地,这个消息在老家将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暴,她已预先作好心理准备。
可喜的是,外公来电时虽然叨叨念念,担忧的口气听来颇怪罪那绫行事莽撞,却少了她预期的盛怒,只不断地嚷着,“注意天候,早晚多加衣服。”最后外公缓着口气告诉她,希望知道对方的大名和家世背景,好对疼她的外婆有个交代。
那绫没多想就把齐放的身分透露给外公,并期望外公成全,当然,那绫没提自己与齐放之间的婚事有可能一辈子渺茫无期。
结果,她没等到外公的回电,反而等到母亲的人。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她母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齐放的公寓门前。“妈!”那绫喜出望外地呆看着细致小巧、美丽动人的母亲。
“我的小宝贝!”与女儿睽别已久的那琬琬把高她半个头的那绫紧紧环抱住,劈头第一句就是,“那小子人呢?”那绫赧颜地说:“齐放陪他老板到西岸出差,要今天下午才会回来。”
“他对你好吗?”她口气尖锐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