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丁梧桐掀了掀长睫毛,缓缓睁开双眼。
她好像睡了很长一觉,感觉非常舒服,而她的周遭也非常温暖,让她舒服得想打呵欠伸懒腰。
她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首先注意到室内灯光明亮,再来就是她身上盖着温暖的羽绒被,接着——她发现坐在床边,用严肃、毫无笑容的表情望着她的房振群。
“振群?”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仿彿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这里灯光这么亮,他又靠她这么近——她试探地伸出手,轻碰他的手背。
她碰得到他耶!那就表示——
“我死了?”她不但没有哀伤惊恐,反而还露出得偿宿愿的喜悦笑容。
“振群!”她乳燕归林般扑进他怀里,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太好了!我也死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她伏在他的胸口,甜美而满足地微笑着,感受两人肌肤相触的甜蜜感。
房振群真不知该不该“残忍”地点醒她,她并没有死——当然他也没有,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不用他开口多解释什么,因为很快地,丁梧桐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她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明显狐疑困惑的表情直看着他。
“那个——振群?”
“嗯?”房振群慵懒地半眯起危险的眼。
“你的胸口,有砰咚砰咚的声响耶。”如果她的医学常识正确的话,那应该叫做心跳。
“没错。”房振群的声音内敛低沉,这是竭力隐藏怒气的结果。
“还有……你的身体热热的。”好奇怪啊!
“这也完全正确。”他的声音更加低沉。
“可是如果人死了,身体不是会变得冷冷的吗?而且也不可能有心跳!为什么你不但有体温,还有心跳呢?”她拒绝去推测唯一合理的解释。
“答案很明显,不是吗?小傻瓜!”他没好气地点点她光洁的额头。“我还活着,当然有体温也有心跳。你没事跑去投水自尽,你可知道,我差点就被你活活吓死!”
“你还活着?”丁梧桐像只鹦鹉,愣头愣脑地重复他所说的话。
这怎么可能?!
“没错!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他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指着脚底贴着地面的双腿说:“我有脚,而且是用走的,不是飞的。”
“是真的!”丁梧桐望着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万分肯定它们绝对是规规矩矩地行走,而不是像鬼一样飘来飘去。
“你真的……真的还活着?”脑袋一片空白的丁梧桐,这才慢慢有了真实感。
“是真的!”房振群闭了下眼,深吸口气,然后毅然睁开眼面对她。
“对不起!梧桐,我骗了你。我一直都在骗你,其实我——根本没有死。”
“你根本没有死?”
丁梧桐眨着眼,努力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既然你没有死,那舒纶为什么会告诉我——”
“那是我拜托他这么说的。”好汉做事好汉当,房振群决定一肩扛起所有的责任。
“为什么?”她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她心中有惊有喜,但也有更多疑惑与愤慨。
“那时候你误解我,生我的气,不但不肯见我,也不接我的电话或邮件。只要我去梧桐坊找你,你就躲着不肯出来。我对你的决然态度感到不安,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听我解释。我甚至开始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正好那时我在上海郊区出了车祸……”
“所以你就利用这个机会,装死骗我,害我哭得肝肠寸断,甚至决心寻死追随你?”丁梧桐愈来愈冰冷的声音,让房振群听得愈来愈胆颤心惊。
“呃……那是因为……”
“既然你没死,那么灵堂那罐骨灰坛里,装的是什么?”该不会是别人的骨灰吧?
“呃,那是面……面粉。”他以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歉疚地招认罪行。
“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