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我劝你最好别逼我!如果这辈子,我仍要一死才能摆脱为爱所受的痛苦,那么我将不惜去做。”
丁梧桐的恨然警告,慑住了房振群。
“你为什么这么说?梧桐,你打算伤害自己吗?我求求你,你别想不开!”他惶恐得恨不得跪在地上,哀求她别伤害自己的生命。
“那你就别再逼我!我并不想死,但如果你继续苦苦相逼,我将不惜一死以获得解脱。”
丁梧桐的烈性子,在这时表露无遗。
“好好,我不逼你,你也别生气了!我对天发誓,只要你不想见我,我绝不逼你,求你别伤害自己来惩罚我,我会崩溃而死的。”房振群被她的决绝骇住了,为了怕她寻短,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那么,请你记住自己的承诺,不要逼我伤害自己的生命。”
丁梧桐说着,眼泪氾滥地淌流。她仰起头,企图让它们停止,却怎么样也停不了。
“我想请你听我说最后一句话,我爱你,梧桐——我真的爱你!”
“谢谢你的爱。”丁梧桐用通红的眼,冷冷地望着他。“你可以把这份爱,让给你爱了两世的女人,毕竟这世她终于喜欢你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怎能不好好把握呢?”
“梧桐!你明知道我——”房振群大喊,面容扭曲痛苦。
她明知道,现在他只爱她一人!
“祝福你们了。”
忍着剧烈的心痛,丁梧桐转身离开他,每走一步,她的眼泪就掉一滴。
“梧桐——”房振群不舍地追到门口,却不敢再跟上去。
难道,这就是他今生的宿命?他注定永远与幸福擦肩而过?
命运之神,求你告诉我!
为何我所爱的女人,最后总是离开我?
他痛苦地捶着墙壁,眼底那股让人难忍的刺痛,让他忍不住流下泪水。
不要——
他不要失去梧桐!
半个月之后,房振群再度来到上海。
位于陆家嘴的办公大楼早已开始运转,而郊区的工厂也在他的主持下,正式开工生产。
巡视过工厂的生产线,确定运作正常之后,他驾车离开,心绪狂乱地在乡间狭窄的道路疾驰。
半个月了,梧桐还是不肯见他!
不但电话不肯接,去她的店里找她,也总避不见面,唯一能见到的,只有罗郁苹那张充满同情的脸孔。
她为何如此绝情?难道她真的铁了心,终生不见他了吗?
她对他的爱,可以如此轻易收回吗?
他心痛地想着挚爱的女人,油门愈踩愈快,茫然望着前方,却是视而不见。
当他发现那辆老农驾驭的牛车,从农田的小径转出来时,他急忙踩下煞车,但眼看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避免直接撞击牛车及老农,他迅速将方向盘往左打,高速行驶的车子滑出路面,冲入农田里。
因为车速太快,又失去平衡,轿车开始失控了。
冲入农田后,车体像赛车转播常见的意外,又像汽车的特技表演那般,在农田中急速翻转,连续滚了好几圈,刮起无数尘土泥沙,才逐渐减速,最后终于轮子朝上、车顶朝下地慢慢静止下来。
刚才的翻滚撞破了油箱,汽油开始流泄出来,现场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汽油味。
不久,一簇火焰不知从何处燃起,紧接着火势顺着汽油延烧,然后轰地一声,整辆车爆炸了。
冲天的烈焰和黑烟,直窜云霄……
奇怪!今天她怎么特别心神不宁?
丁梧桐拿起剪刀,按着打好版的图样,将布料一块块剪下来,罗郁苹则在一旁整理店里的东西
她前几天偷听到房振群和郁苹说要去上海出差几天,不必担心他突然出现,她才敢出来店里透透气。
想起他,她漂亮的眸子变得黯淡。
听郁苹说,振群这阵子很不好过,狂乱又憔悴,而且一心挂念着她,看了令人心疼。
他心焦痛苦,她又何尝好受?这半个月来,她也尝尽了相思与失眠的痛苦。问题是,她真的无法接受因为她是他前世亏欠的女人,他才与自己相恋的事实。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她不是那个命定的女人,他是否就不爱她了?
她以为的两情相悦,其实只是建筑在一个荒谬的天命论上,这叫她怎能承受?
宁愿痛苦地舍弃这段感情,也不愿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歉疚与亏欠……
“啊!梧桐姐,你在做什么?!”罗郁苹整理完东西,过来瞧瞧她剪布,不料一看就立刻发出大叫。
“啊?”丁梧桐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朝布料中间剪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