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门前,这大门和赵家的大门倒很相似。苏慕南按了按喇叭,大门就不声不响的开了,显然是电动的。车子开进花园。佩吟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因为,她看到花园中,有一个好大好大的莲花池,现在正是莲花盛开的时候,池中嫣红万紫,一片灿烂。苏慕南打开车门,简单的说:
“你下车吧,不妨先欣赏一会儿莲花!”
她呆呆的下了车,呆呆的走到莲花池前面。定睛一看,她就更加愕然了,以前,她总认为莲花只有粉红色和白色两种,但是,现在这巨大的莲花池里,却开著紫色的、蓝色的、大红的、粉红的、黄色的、白色的,以及桃红色的。她下意识的数了数,刚好七种不同的颜色。一座七彩的莲花池。她正出神间,却又有一个发现,在莲花池四周,种了一圈绿色植物,这植物极像一朵花,一朵一朵的栽种著,叶片水分饱满,像花瓣,她再仔细一看,才注意到,这绿色的植物,居然也像一朵朵绿色的莲花。她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去触摸这绿色的莲花,心里在模糊的想,不知纤纤的花园里,有没有这种植物。“这种植物叫做石莲,”忽然间,在她身后,响起一个女性的声音,很温存很优雅的说著:“不算什么名贵的植物,我和自耕种它,只为了喜欢它名字中那个‘莲’字而已。”
佩吟很快的站起身子,蓦然回头,于是,她和一个女人面对面的相对了。那女人身材高佻,皮肤是微黑的,微黑而带著健康的红色——相当漂亮的红色。她穿了件极为舒服的、桃红色的丝绒长袍,显然只是一件“家居服”,一件非常考究的家居服。腰上,系著带子,显出了她那美好的身段,她的腰肢简直不盈一握,而胸部却饱满而挺秀。她的头发很黑,蓬松的卷著,自自然然的卷著,稍嫌零乱,却乱得漂亮。她的眉毛也很黑,眼睛深凹,大双眼皮又明显又清楚,她没有浓妆,除了一点淡淡的口红外,她似乎根本没化妆,但是,她很美,不止美,她有种颇为高雅的诱惑力,她看来成熟而老练。她的眼珠不是纯黑的,带著点淡淡的咖啡色。一时间,佩吟有些迷惑,她觉得这女人相当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当佩吟在打量这女人的时候,这女人也正静静的打量著她。其实,佩吟是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她那么单纯,她想,那女人一眼就可以看穿了她。
“你好,韩小姐,”那女人微笑的说,笑容安详而稳定,这“安详”很刺激她,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镇定”了。“我很早就听说了你,到今天才见面,实在有点遗憾。”她用手掠了掠那些在微风中飘荡的大发卷。“我们到客厅里去谈,好吗?”佩吟没说话,只是很被动的,跟著她走进了“客厅”。客厅当然也是够豪华的,地上铺著又厚又软的地毯,居然是大胆的用了桃红色,一套纯白的丝绒沙发,在桃红色的地毯上醒目的放著,玻璃茶几上,有著考究的烟具。一个很流线型的壁炉,里面堆著大块的圆木。壁炉旁边有酒柜,里面陈列著各式各样的洋酒,那女人缓步走到酒柜边,很客气的问:
“韩小姐,你喝酒吗?”
“不不,不喝。”她仓促的说。
女主人点了点头,拍了拍手,立即走进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女佣。“倒杯茶来,中国茶!”她交代著,又转头看佩吟:“要什么茶?红茶?绿茶?香片?冻顶?”
“香片就好了。”她慌忙说。目眩神迷的看著这位神秘的“女主人”,这才发现,她连“家居服”都和房间的颜色相配。
小女佣倒了茶来,立刻退出了。她望著壁炉,身不由己的,她走到壁炉前面去,因为,她看到壁炉架上,放著一个镜框,镜框中,是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一男一女相依偎的合照著,女的,当然是那位风情万种的“女主人”。男的——
其实,佩吟不用走过来细看,也已经猜到是谁了,那是赵自耕!潇洒而风流的赵自耕!
“噢,”女主人微笑著:“这张照得并不好,自耕很自私,他总选他自己照得好的照片来放大。我们前年去欧洲旅行的时候,倒有一批很好的照片,如果你有兴趣,我倒可以拿给你看。”“不用了!”她僵硬的说,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她捧起那杯用中国细磁杯子泡的香片茶,打开杯盖,轻轻的啜了一口。她很有兴味的研究那蓝花的细磁茶杯,心想,如果这茶杯底上印著“乾隆年间造”,她也不会惊奇了,在这个时代,在台湾,居然有人家如此讲究的用中国细磁茶杯泡茶!她抬起眼睛来,正视著那个“女主人”,她吸了口气,挺直了背脊,她变得很冷静,很清楚了。她努力让自己和那“女主人”同样的安详,她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琳达!”
“噢!”那女人怔了怔,她微笑起来,美丽的眼睛里闪著光。“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你不是纯种的中国人,我猜,你是个混血儿,你的生活以及你的房子,都是半中半西的,你很讲究排场,中式的排场也有,西式的排场也有!”
“哦!”琳达笑了起来,笑得又爽朗又温柔又可爱:“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我想,我们就不必打哑谜了。是的,我是个混血儿,我母亲是马来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