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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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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篇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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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长长石阶上等吴迪。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爱来不来,反正今儿天气不错,暖风熏熏。天安门广场上很多老人和孩子在放风筝。蓝天上,凤凰伫立,老鹰翱翔,沙燕翩翩。最惹人注目的是一个老者放的数十米长的五彩大蜈蚣,悠然起伏,飘飘欲仙,引得广场上的中外游客个个翘首望天,拍手喝彩。西边人民大会堂前,国务院总理正在主持一个大国元首的欢迎仪式。礼炮声中,军装笔挺的军乐队手执金光闪闪的管号吹奏着两国国歌,两位国家首脑在侍从的陪伴下踏着红地毯检阅三军仪仗队。我看看手表,已经四点多了,站起身,走上纪念碑基座俯瞰广场。远远地,一个穿米色真丝绣花衬衫、蓝地白花蜡染土布短裙的女孩穿过人丛,急急跑来。她一直跑到纪念碑前花坛才站住,东张西望找人,目光扫过我也没停下。我也不叫她,耐心地看着她低头拨着腕上的手表,一步步慢慢走上纪念碑基座,走到我面前——猝然停下,才笑着开口: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看得见看不见我——我就那么不显眼?"

  她光笑,瞅着我不说话。

  "你晚到了十分钟。"

  "没有!"她抬起自己纤细的手腕让我看她的表。

  "别赖了。"我戳穿她,"我看着你拨的表针。"

  她不好意思地嘻嘻笑。三军仪仗队执枪走分列式,两位国家首脑庄严地站在检阅台上。

  "我以为你不一定来呢。"

  "为什么?"

  "我想史义德和陈伟玲一定不会饶我。"

  她笑,看我一眼:"史义德倒没说你什么坏话。他说尽管你们当年关系并不融洽,可他一直认为你是个极聪明的人,就是有点自暴自弃。"

  "陈伟玲呢?"

  她无声地笑,不说话。

  "说嘛。"

  "不好听。"

  "没关系,我还怕人骂吗?"

  "她说你们是流氓、无赖、社会渣滓。你们也确实把她骂得太狠了。"

  "叫没叫你别再理我们?"

  "叫了。"

  "那你还来。"

  "噢,谁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呀!"

  "成,不易。"

  "那是。"

  人民大会堂前的欢迎仪式已经结束,官员们和外宾乘着黑色豪华轿车,在摩托警察的开道下,鱼贯驶出。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开。我和吴迪沿着前门东大街向崇文门方向走去。一开始还彼此保持一段距离,后来路上人多车多,不是被人流忽然隔开就是碰碰撞撞,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挽上了我。我今天晚上没行动,可以和她消磨一晚上,说实话,我今晚唯一的目的就是勾搭上她。昨天下午我和方方听完演讲出来,在车里我就对方方说:

  "那臭丫挺的简直不是女人,镶嵌体。"

  "你说哪个,陈伟玲?"

  "就是她。我看吴迪还不错,你说呢?"

  "你和她约了一道?"

  "耶斯。"

  "有戏,老外一定着迷。"

  "挺可爱的啊。就是太单纯,叫人不忍下手。"

  "别恶心我了,就跟你第一次干这种事似的。"方方把车开得飞快,急促地转弯。

  "一看就是从高中直接念大学的傻孩子。"我抽着烟评论说,"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试试,往人家枪口上撞的年龄——你那套房子的钥匙给我。"

  "我可事先警告你,我是个危险的、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朋友。"

  我们在一家很清静的餐厅吃饭,服务员上完菜就远远地退到一旁。我知道,同一个蔑视世俗看法、喜欢自己有独立见解的女孩子谈话,最好把自己说成一个坏蛋,这会使她觉得有趣甚至更抱好感。就如同拼命形容一个人如何丑,不堪入目——实际并不那么丑。她会细心地去找优点,而不是处处挑剔,去观察你的缺点。

  "我贪财、好色、道德沦丧,每天晚上化装成警察去敲诈港商和外国人,是个漏网的刑事犯罪分子,你要报告警察可以立一大功。"

  "我早看出来了。我就是便衣警察,来侦察你的。"

  "你手提包里一定有个录音机了。"

  "有。"

  "那个人是不是你的同事?"我指一个垂手肃立、看着别处的服务员。

  "是。"吴迪看看那个服务员,回过脸笑着说,"这儿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我们笑了一阵,聊起别的。吴迪问我:"昨天的读书演讲会你是不是觉得特恶劣?"

  "那倒没有。"我喝了口酒说,"道理能牛成那样,也就不错了。"

  "我看你昨天完全是一副轻蔑嘲笑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你们大学生喜好这套有点低级,想了解什么,自己找书看不就行了。而且这几位演讲者的教师爷口吻,我一听就腻。谁比谁傻多少?怎么读书,怎么恋爱,你他妈管着吗!自己包皮还没割,就教起别人来了。"

  "这么说,您是自己看书,自己寻找真理了。"

  "错了。"我嬉皮笑脸地说,"我是压根儿就不从书中学道理、长学问的人。活着嘛,干吗不活得自在点。开开心,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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