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光竞不看星宿海两老怪,却凝注在朱玲面上,手中的青玉萧迂缓无力地垂下。
朱玲修长的眉毛轻轻一皱,掣出长剑。但这刻她仍然不敢确信宫天抚是不是真的被对方太阴真力击伤内脏。
宫天抚极力忍住胸中翻腾欲出的热血,他知道那天残地缺两老怪乃因自己在琼瑶公主手下身份特殊,所以不敢当真一杖把自己击死。
仅仅以星宿独门太阴真力把自己震成重伤。
目下他只要静心定虑,调息运功,把内脏受伤溢涌的鲜血导引回去,则此后最多休养一年半载,仍可无事。
但如果不能把握这一线生机,则就算最后幸而不死,一身武功却难以保存:朱玲美丽的眼中露出怀疑的光芒,缓缓道:“你怎么啦?当真受伤了么?”
宫天抚一听此言,登时激动得不能自制,心中大叫一声罢了,但觉事到如今,除非是死在她面前,才可使她相信,而到了那时,她就算悲痛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这种强烈地要刺伤对方的欲望使他感到一阵快意,就像是孩子们故意弄伤自己以刺伤母亲的心一样:只见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把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昏眩,但他用全身最后的气力支持住,惨然一笑,道:“现在我可以跟你说话了。”
那天残、地缺两者怪本应立即出手攻击朱玲,可是他们却都知道宫天抚往昔苦恋朱玲之事,也知道宫天抚近来的经过,此刻见他已自毁誓言和这等形状,两者怪心头都一阵茫然,不知不觉退开几步。
朱玲疾然跃到他身边,珠泪夺眶而出,道:“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接过他的青玉萧,扶他在草地坐下。
朱玲又柔声道:“若果不是那两个老怪窥伺在侧,我就可以助你行功运气。”
宫天抚身躯微震,生像从美丽的梦境之中惊醒,他嘱叹一声,道:“不用了,我已不能活下去啦!”
朱玲吃一惊,忖道:“他若然自愿一死,谁也无法挽救他一命。”
宫天抚眼神已经黯淡涣散,声音也变得微弱无力。
他道:“我想借别的女人的力量忘掉你,可是一见到你,就觉得此情难禁……唉,我真是一个无用处的人,你赶紧走吧!”
朱玲坚决地道:“不行,我走了之后,他们为了掩饰曾经向你下毒手,势必立刻把你灭口,并且会毁尸灭迹。”说到这里,她打个寒嗓。
抬目一瞥,只见那两老怪站在一起,生像在商量目前的局势。
宫天抚道:“不会,他们决不敢杀我,你快走。我一个人就容易应付他们……”其实他深知朱玲的话没有说错,那星宿海两老怪为了免得多费唇舌向琼瑶公主解释,或者伯琼瑶公主她们不肯相信,势必立刻弄死自己,同时会想法子毁灭尸体,以免她们从尸身上验出致死之因乃是独门太阴真力。
朱玲己瞧见那两老怪齐齐向她望来,跟着天残老怪发出冷森森的笑声,首先举步走来。
天残老怪冷冷道:“朱玲,你如果想得到全尸,不如自己动手,免得让我们兄弟毁损了你的绝世容颜。”
地缺老怪接声道:“这主意敢情好,但她决不会听从,她和普通的人并无分别,一定要等到受伤被辱之后,才后悔不早点儿自尽。”
朱玲怔了一下,道:“你们的话不无理由,世上之人谁不贪生怕死。”
天残老怪冷冷道:“朱玲你近年武功虽有精进,但决非我兄弟对手。而且这一回决逃不掉,何不如听取我老人的劝告,自行闭穴而死。”
朱玲眼睛连眨,方在犹疑不决。突然一条人影从天而降,落在朱玲和天残老怪之间,朗声道:“老怪你鬼话连篇,真正可笑。自古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们两人多行不义,作恶多端,终必恶贯满盈,惨遭诛戮,与其等到这等收场,何不现在就自杀而死?”
此人口音清朗,劲力十足,手中一把长剑横在胸前,正是石轩中嫡传高弟史思温,现为崆同山上清宫的玉亭观主。
他一现身,天残、地缺两老怪为之一凛,朱玲却暗暗增添了一层忧虑。
天残老怪冷冷道:“你就算从娘胎时练起,到如今能有多大火候,居然敢发此狂言,老夫这就试试你究竟练有什么惊世之学。”
他跨前两步,青竹杖起处,快如闪电般横扫过去。史思温仗剑屹立,动也不动,但见那支青竹杖扫到切近之际,突然化为五六支杖影,挟着一阵阴柔之力,扫压上身。
史思温早已运功聚力,蓄势待发,只见他长剑一划,出手就使出无敌天下伏魔剑法的一招“大云垂”,硬是封蔽敌杖来路。
天残老怪面上泛起狞笑,杖上潜运真力,疾向史思温剑上点去。
他这一枚业已运足独门太阴真力,纯是以柔制刚的手法,若然史思温功力不敌,这一下不但抵挡不住,还会受到内伤。
史思温神色丝毫不变,也运足内力迎击上去。剑杖触处,竞无半点儿声息。
地缺老怪大大一凛,眼珠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