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抚倏地面容一冷,道:“我并不屑与你动手,故此我早已声明不会为难你。”他顿一下,听到史思温不服气地哼一声,便又冷冷一笑,道:“我只要你回答我几句话,与及聆听我一阕仙音,然后你可以找你师父,由他来向我了断这段梁子。”
史思温这时可就明白了,敢情这位无缘无故拦住他的人,乃是师父的对头。他抽空觑那女郎一眼,只见她面上忧色更重。
宫天抚在腰间抽出一支尺八长的青玉箫,目光凝注在史思温面上,问道:“你前两天,可是和一个名叫上官兰的姑娘同行?”
史思温脑筋一转,联想到这位俊美书生,一定是上官兰丈夫那边的人。蓦然一阵醋意直攻心头,大声答道:“不错,你是她什么人?”
宫天抚不理睬他,回头向那女郎一笑,道:“怎么样?咱们到底找对了吧!”
史思温实在很气愤,但他又忽然做贼心虚似地,不敢再问人家与上官兰的关系。
宫天抚忽然回头,双目射出奇光,落在他面上,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位姑娘就是白凤朱玲,你一定知道她吧?”
史思温大大愣一下,呆呆瞧着朱玲,半晌不曾做声。白凤朱玲的名字,的确使他神往了许久。只因史思温十分祟拜师父石轩中,因此他想像出那位占了师父心灵的女人,一定不同凡俗。现在他觉得这位女郎一点儿也没有令他失望,因为她的确太美了。
朱玲微微叹口气,仰头望天,动作是这么温柔和优美。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曾是武林第一高手鬼母的徒弟,而且当年她手段也极辣,杀人无数。她那种惘然如有所失的样子,使得史思温心绪大震,一时为之心乱如麻。
宫天抚冰冷的声音又钻入他的耳中:“上官兰现在哪里?”
史思温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他审问一般,不由得大怒起来。其实他的怒气并非完全因此而生,其中一部分是为了朱玲,另一部分却为了上官兰。他生涩地应道:“我不知道。你要找她干什么?”
“她在哪儿?”宫天抚声色俱厉地再问。
史思温是个外和内刚的性情,平生吃软不吃硬,这刻更加气恼。斜睨对方一眼,双臂交叉盘在胸前,只冷笑一声,懒得回答。
“你有什么权利可以隐匿她的行踪?”
这句话像一支利刀,飕一声刺穿史思温的自尊心。
朱玲在后面轻轻道:“你别这样问他,慢慢说不可以么?”
她的声音这么悦耳动听,语气又这么温柔,使得史思温又强硬起来,接口道:“朱玲姑娘说得对,你是什么东西?”
朱玲玉面一板,道:“你也不该这样啊!”史思温耸耸肩,不与她辩驳。
宫天抚阴森森地瞪视着草坡上昂立的少年,忖思一下,便举起青玉箫,按在唇边。
朱玲道:“且慢,你该对他说一下,这箫声与普通的不同。”
史思温道:“叫他尽管吹吧,我才不怕哩!”
一缕箫声,袅袅破空而起。才一入耳,但觉百虑皆消。跟着曲调变得十分动人,宛如在深闺红窗下,有位可人儿喁喁细语,叫人意融魂消。史思温听得入神,双手松开垂下来。
朱玲暗自叹口气,忖道:“这个少年真是天生情种,只怕难过这一关呢。”想起自己被宫天抚所救,陷入情网种种,不禁百感交集。
那天当朱玲被困之时,她本想自刎而死,但忽觉有什么东西掉在脚上,低头一瞥,敌情是一只特别大的蚂蚁。那只蚂蚁最少有小指头那么大。朱玲平生甚怕虫蚁,不由得大吃一惊。浑身汗毛直竖,都起了鸡皮疙瘩,赶紧一挥脚,把那只蚂蚁甩开。但她随即惊得面无人色。只因她发觉四方八面都有蚂蚁爬来,而且都像刚才那只一般大小。她恐怖得尖叫一声,寻死之念,早已丢到爪哇国去。
四下一瞥,但见到处都有,连甬道顶也爬着不少。只因甬道两端都有铁板闸住,是以她只能在丈把大的地方内想法子躲避。朱玲越看越知不对,这些蚁群敢情是有人专门养的,只要两面铁板一掉下来,触动机关,那些蚁群便从四周的小孔中爬出来。看起来这些巨蚁多半会有毒,故此摆设下这么一个可怖的蚁阵。
朱玲的冷汗都流出来,惊极之下,猛然挥剑扫刮。剑风过处,把蚁群扫开,露出一片地面。只因石壁上有无数孔穴,巨蚁源源出来,因此她只好跳到那甬道中心的位置,不住地挥动长剑,用剑风把巨蚁扫开。这样巨蚁虽多,但却不致被爬上身来。然而一来她特别怕虫蚁,尤其怕见到这么多的巨蚁蠕蠕而动。二来她注意到头顶的石上也爬着不少巨蚁,要是越来越多,掉下来时,她可就来不及完全躲开。
这种恐怖比死更难过,而她此刻也不敢自刎。因为她想像到自己死后,尸身上爬满了巨蚁,把她的血肉都咬啃干净,这景象就够她连打寒噤,绝不能让它发生。
此时正是宫天抚在任外力挫衡山猿长老唯一传人飞猿罗章之际。这宫天抚身怀各种绝技,先前被困在钢室中,烟火迷眼。因恶樵夫金穆下令不将他烧死,开放气洞。宫天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