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全烧毁,身躯也焦黑了大半。面目完全看不出来,头发更加不存。她仿佛嗅到烤肉焦味,黄得她一阵恶心,想呕吐又呕不出来。看这个人惨死之状,不用说也知是那文武全才,潇洒倜傥的宫天抚。
室顶烟气昏腾,兀自未散。朱玲打个冷战,眼泪有如江水滔滔而流。这时她才明白那金穆、陈雷两人不知宫天抚生死之故,敢情是早先烟火太浓,是以瞧不清楚。
好些年来她已没有眼泪可流,如今才让泪水畅快地洒滴下来。然而世事是这么残酷,天道如是不仁,老是叫她在噩梦似的人生中,尝遍生离死别的痛苦。
泪光模糊中,她举剑乱砍,那么厚的钢板,也被太白剑砍缺出深深的裂口。她忽然发觉自己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是太过愚蠢。当急之务还是赶紧找到敌人,把他们宰光,然后再把这个在院付诸一炬一于是她转身疾奔。
岂知转个弯,陡见前面一扇钢板挡住去路。朱玲扑到切近,用剑轻击,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钢板不但甚厚,后面像还有石壁,因此声音沉闷。正在发急,身后轰隆一响,震耳欲聋。朱玲不必回顾,也知别有一扇钢板掉下来,封住去路。她不必去动身后那扇钢板的脑筋,只因纵然破得开这一道,但再过去还有困住宫天抚的钢室拦路。
现在看来她已变成瓮中之鳖,插翅也难以飞出樊笼。朱玲长叹一声,眼光惆然地落在手中那柄宝剑上。不祥血腥的阴影,笼罩在她心头。不过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因全身无力而放弃了自戕之念。相反的在这暗无天日的地道中,谁也来不及挽救她。在顷刻间,她已下了决心。生命原无足恋,往昔屡屡挣扎,不过是有点儿不甘心罢了。
就在朱玲决心自杀之时,在五六里外的湘潭城边,一座已破落残败的神祠中,这时散布着昏暗的烛光。上官兰心中明白,但全身瘫软,躺在破旧的供桌上。她虽是睁大眼睛,但只能看见蛛网尘封的屋顶。
粉燕子燕亮蹲在地上,一面在解开自己的包袱,一面狞笑道:“那么你是那方家庄被困石轩中的小老婆了,对么?”
原来这淫贼把上官兰一直背到此地,便问她和什么人一同到方家庄。上官兰这刻已知石轩中在江湖上真是威名赫赫,便说出他的名字。燕亮当时真的有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但俗语说得好,色胆包天。没有其他的胆子会比色胆更大。这粉燕子燕亮自我沉吟一下,忖道:“我横竖要托庇玄阴教下,那石轩中再厉害,出敌不过玄阴教主电母的黑鸠杖。管他娘的,干了再说。”于是便蹲下去解开包袱,一面狞笑着说了上面那句话。上官兰悲恨攻心,却又不能动,连自杀也办不到。
蓦然供桌下面有人咿唔几声,似乎好梦方醒地打个阿欠。粉燕子燕亮大吃一惊,想道:“我真荒唐,竟没想到这等所在,多半有叫化子盘踞。”抬眼见那供桌还垂着破幔,故此无法看得真切。便大声道:“喂,什么人躲在桌子下?”
那破幔一掀,钻出一个头颅,燕亮见了暗自一骇。原来这个头颅上的头发梳得油亮,眉浓鼻挺,气概轩昂,年纪尚轻,并非蓬首垢面的花子。那人怒道:“你是谁?把大爷好梦吵醒。”
上官兰在供桌上心急起来,只因这人问这么一句,已表示出他并不知道供桌上面有人。她想弄出一点声息,这么一来给那人发觉了,粉燕子燕亮这淫贼总不能立刻奸淫她。
燕亮左手摸出一只巧制喂毒的银燕,冷冷道:“给我滚出去。”
那人见他凶恶异常,叹一声,反而缩回桌底。燕亮久经大敌,见那人动作甚快,不敢大意,退回几步,扬手发出一只银燕。桌底黑漆漆一片,他看不见那人躲在哪儿,但供桌下面能有多大地方?他以特异手法,发出那只银燕作个弧形穿过供桌底。
银燕上的毒极为剧烈,见血封喉。燕亮打算弄死那人,省得多言。谁知银燕打入供桌之下,毫无声息,也不绕飞出来。只听供桌底那人哎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嘴巴好尖,把大爷螫了一下。”
燕亮眉头一皱,奇怪那人何以还能说话?只见破幔呼地劈面卷来,他挥掌一劈,那破慢布面拂着他的臂膀,登时疼痛之极。如被棍子击了一下,心中大大凛骇。那人跟着钻出来,现出全身,向他嘻嘻而笑。
那人抖抖身上的灰尘,动作粗矿豪放,一点也不把粉燕子燕亮放在眼中似的。只见他一柄宝剑斜插背后,剑穗飘垂,柄尖饰着一颗又大又圆的珍珠。光是这柄剑的饰物,已值数千金。
上官兰虽不能动,但眼角已瞟到人影,心中大喜,想道:“这人如此戏弄贼人,一定是个大侠。”却听那人毫无敌意地问道:“老兄可是粉燕子燕亮?也是线上的兄弟,咱们有话好说。”上官兰听了,苦心一沉,暗暗叫苦起来。
燕亮左手暗藏一只银燕,问道:“朋友是哪一条线上的?在下正是燕亮。”
那人粗矿地笑道:“我是水上的,但老燕你倒想侵吞我的一份,水陆规矩都一样。”
燕亮道:“朋友贵姓大名?目下这一份可不容易分派哩。”
“我姓郑,人家管叫我郑魔,你的意思不是想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