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我的自尊心,为了呕这口气,故此苦练一年。现在不但自尊心彻底被伤,而且又羞又气,所以立刻就走。
“这一走直到四十年后,我创出五招静女创法,以及一招‘龙尾挥风’的奇特功夫,这才重上青城山。那时候陈庭云已经出家了数十年,变成名闻天下的通定真人。“我约他到观后等落崖上的草坪比剑,他起先不肯,但我岂能让四十年功夫白白付诸流水,终于还是把他约出来。四十年逝去,他英姿犹在,但我已苍老不堪,因为那时我已有六十八岁之老了。
“我们先比内功,各自盘膝而坐,相隔一丈,用一条小线分系在我们手腕上。谁要是被扯得身形移动,或是力量稍浊,绷断了小线,便作败论。
“他微笑问我道:‘假使你败了又怎样呢?’我立刻盛气答道:‘如果我败了就跳下碧落崖。’”
“他听了这话,第一次在面上露出情感来,面色剧烈地变一下,道:‘我不过跟你说句轻松一点的话罢了,想不到你会这么极端。其实这四十年来,我……’说到这里,便不说下去。我想起这数十年凄寂苦楚的岁月,心中激发了偏激的情绪,发狂地道:‘你输了也得跳下崖去。’”
“他凄然一叹,没有再说,当下两人盘膝坐定,所坐的位置,靠近悬崖边际。
“数十年来,我的内功大见精进,但他又何尝不是,彼此仅用两只手指拈着那条细线,数十年上乘内家真力,就借这条细线,互相冲激拉扯。我因这数十年中,采集天少灵药,制成杨枝宝露,比黄山金长公的冷云丹又别有妙用,故此我在内家造诣方面,的确是突飞猛进,迥然不似往昔。比到人夜之际,他虽未曾败阵移动,但额上已见汗珠。这是内家好手的大忌,乃是真力已竭之象。于是我暗中运集平生功力,突然发难,猛可一拉。哪知他也在这关头同时一扯,这一下我才发觉他内力尚在,刚才的败象敢情是个假局,骗我早点发动。那条细线中断为二,试量一下,竟是一般长短。
“我十分愤怒他施弄诡计,故此责备他两句,他好像想辩解,但结果没有说话。于是我们又在兵刃上比胜负。
“我那苦练数十年的五招剑法,一直留到千招以后,这才施展出来。那时节他已呈现内力不继之象,被我迫到悬崖边。五招静女剑法使将出来之后,他已被我挤在崖边,脚下只有数十石角可供立足。我使出峨嵋心法‘仙侣解佩’这一绝招,猛然一剑刺出,喝声下去,通定真人猛可一剑斜撩上来,剑上内力奇重,竟然迫得我不能变式,收回长剑。他的身形在石边摇了几下,大声喝道:‘还没有掉下去哩。’这一句话激我发狂,猛然转身一掌拍出,正是使的‘龙尾挥风’之式。这一掌绝不能硬挡,不过身负绍世武功的人,还是可以借一挡之力,反而施将过来。我因见他剑上内力奇重,便料定他必能旋回来,因此右手长剑已暗作准备。
“哪知一掌后出,他的确硬挡了一下,然而那时我才察觉他刚才架我一剑,内力已尽,故此这时力量微弱。风声呼呼中,忽然听到他沉重的叹气声。我如被五番轰顶,全身为之大震,立刻撤腿就跑,头也不敢口,一直跑下青城,直到我遁身佛门,仍然心中不宁,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二年之久,唉,十二年了,我已是八旬的人,但我心中没有一刻安静。”
祝可卿眼睛泪光闪闪,忍不住焦急地问道:“那位老道长后来怎样呢,有没有跌下崖去去?”
白云老尼满面凄惶之色,没有直接答复这句话,却道:“后来我才想到,他练的乃是玄门正宗功夫,天资既好,又有一甲子的功夫,故而气脉特别悠长,比斗内功之时,额上之汗决不是假的。”
室中一片寂静,没有人接腔,白云老尼又道:“至于最后的一剑,内力奇重,也仅仅像比斗内功时那样,勉强尽聚全身余力,作最后的一掷而已,他实在没有作假,只怪我当时不悟,事实上他已经败了。”
她诵一声佛号,然后又缓缓道:“十二年来,我隐遁于空门,可是心中没有一刻安静。这次出门,无意中在深山遇到一个垂危的武林人,名叫白狼罗奇,乃是石山牧童赵仰高的弟子,他告诉我致死之因,敢情是和另外一个浑身皆毒的武林人争斗,大家都各挨上一掌,可是对方功力较高,还能抢了一件他无意得来的宝物,飘然远飙。贫尼闻知那件宝物与青城有关,故此设法追索回来。到江湖上一打听,才知道半个月后,青城山有一场盛会。当时贫尼就想到,借着送还此宝的机会,顺便向青城弟子详细说出旧事,然后任得他们处置。当我决定这样之后,忽然想到贫尼手中的宝物,相传每凡出现,必有大祸。贫尼这不正是自愿步人劫中?现在,真想不到沈夫人会在小庵。”
白云老尼用锐利的眼光看看吴小琴,又道:“江湖上对女施主拯救沈夫人一事,传得神奇异常。贫尼已想到这种仙子步虚的身法乃是金龙弟二卞一草位总屋面阐政处旗管球独步天下的一样绝技。当时便怀疑是女施主所为。只不知睽违了数十年的管球,如今境况如何?”
吴小琴叹口气,道:“我师父已经在两年前寂寞地死掉。他虽然把世事一切都看得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