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但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反而伸手轻抚二夫人白瑶琴,道:“别害怕,元度虽然很苦,但他熬得住的。”
白瑶琴道:“你看他会不会先告力竭落败?”
她早已急得全身发抖,所以蓝明珠才会加以抚慰。
蓝明珠道:“我不知道,但若以常理而言,元度他修为日子短得多了,岂能与对方数十载精修之功力相比呢?”
白瑶琴大惊道:“那么他岂不是非输不可?”
蓝明珠道:“那有什么法子呢?如若是技不如人,败了也不算丢人之事。”
白瑶琴突然生起气来,身子也不发抖了,回头瞪她一眼,道:“哈,哈,你好像在说旁人之事一般,但他是我们的丈夫呀,你一点都不急么?”
蓝明珠沉重地叹口气,道:“我很了解你的意思,我决不是不着急,只是又知道急亦无济于事,因此,我已打定了主意,与元度同进退,共存亡,他如是胜了,自然不用说了,假如他不幸落败,若是受伤,我一辈子服侍他。若是亡故,我立刻相从于地下。”
她说完之后,又深深叹息一声。
白瑶琴突然发觉她心胸的广阔,用情之深厚,真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拟。
她歉然道:“对不起,我错怪人了。”
蓝明珠道:“在你来说,这样责怪我也是应该的,唉,其实我们做了元度这种人的妻子,实在很不好受,他身负天下高手之名,只要有事,也必是最危险的,我这一辈子,还不知要担多少心呢?”
她们说话之时,台上又激斗了六七十招。他们都不徐不疾地攻守封拆,招招皆尽用上全力。
这等打法,换了别人,早就累得不能动了,但这两大高手,仍然未曾见汗,好像还有用之不尽的精力。
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他们都小心使用每一分精力。同时又极力在过程中,尽量利用机会调元运气,以便生出新的精力。
全场观战之人,少说也达万人之多,把偌大的一片旷场,挤得满满的,只有人山人海四字,方可形容。
在这么多的人当中,不论有多少人是台上两人的亲友,也不论大家如何地盼望与自己有关之人得胜,但对台上这两大高手,却不发生一点点影响。
他们的命运,系于自己手中,任何一方,只要失去了耐力,冒险轻进,那就是胜败之分的关键,谁也没有法子帮助他们。
这真是很奇怪的事,所有的名人,一生之中所作之事,大半是为了别人,并且要让那些平庸之人观看。
成功或是失败,最尖锐和直接的影响,却是在动手的人身上。
世上之事,就是这么奇怪。
每一个人,一生之中无非尽力去办好一些大大小小的事,等到有一天,双目一固,不管还有多少事未办,或者是觉得已经把所有的事办妥,其结果都是一样,只是一场空幻而已。
当然王元度或荀伯业不曾想及这些问题。
现在,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名誉而决斗。
他们已激战了许久,已渐渐近黄昏了。但在他们而言,仍然是漫长的一天,定须分出胜负之后,这一天才算是度过。
就在此时,荀伯业忽然感到自己忍熬不住要冒汗了,这是可怕的情形,大凡内家高手,只要一冒汗,就是力竭之象。
他小心查看之下,王元度一如平时,怎样也看不出他何时方会冒汗,荀伯业感到不能拖延了,须得立刻结束此一互耗内力的策略。
假如他知道王元度其实也达到了行将冒汗的边缘的话,他决计会支撑下去,定必不肯改变打法。
但由于王元度饱经磨练,因而在这等情形之下,依然忍受得住,面上不露一点神色。
荀伯业突然大叱一声,双钹改使强攻硬拼的招数。
这等策略有如孤注一掷,如果在三二十招之内,不能击败对方,则于进攻时耗去大量真力,势必立告罄竭。
王元度宛如眼下一帖兴奋剂,精神陡然大振,心知这是自己取胜的预兆,不过还得捱守对方这一轮猛攻,在这最后关头之下,才可获得最后胜利。
他见招拆招,十分小心,不管对方露出什么破绽,都不肯出手反攻,以免坠入圈套。
荀伯业这一轮急攻,已经出尽全力,自是势不可挡。他一口气猛攻了三十招,蓦然间双钹一合,锵一声大响,竟把王元度的长剑斩断了。
全场之人,方自大惊失色,却见荀伯业十指一松,那对铜钹也掉落地上,发出一片响声。
纵是武功平常之人,也看得出荀伯业功力深厚,技艺超群,竟能硬生生地夹断了王元度手中之剑。
不过话说回来,王元度一点也不含糊,仍然在这等关头,运足内力,震落了对方手中双钹。
因此,目下这等局势,正是平分春色,棋逢敌手,这两位绝代高手,直至现在,仍然未分高下。
但见他两人对面峙立,满头满面,热汗淋漓,竟似是突然间不再比斗武功,而在比斗谁的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