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大约走了里许,前后早已燃上火把照路,四周都是黑黝黝的树林,不时有些宿鸟被火把惊起,扑翅乱飞。除此之外,别无所见所闻了。
又走了一程,忽见前面树林稀疏,竟是一片旷场,一座相当宽大的古老道观,屹立在旷场中。
前面有几个人越墙而人,很快就打开大门。
众人涌入那三清大殿中,但见甚是荒凉残破,却还干净,似是有人不断打扫。钱万贯甚是惊讶,忖道:“此处甚是隐僻,离小星坞也不过百里左右,难道蓝芳时被囚禁此处吗?”
他一想起了蓝芳时,顿时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救她脱险,然后细诉别后的相思。
忽听姜石公嘿嘿冷笑道:“此处虽是龙潭虎穴,但钱兄身负绝技,竟也胆怯变色,实在甚使兄弟失望。”
钱万贯其实是为了蓝芳时而心情激动,以致面色生出变化。明知姜石公会错了意思,却不说出。
姜石公取过一支火炬,独自领他转入后面,穿过无数院落亭阁,最后停步在一间精舍之前。
这座屋宇既美观又新净,似是最近方始修建的。
姜石公叩动门环,昏夜中这清脆的声音传出老远,透出一种深邃空洞的味道。钱万贯心头一震,忖道:“这里面不知住的什么人?连姜石公也不能一径进入,可见得大有来历。”
当下暗暗凝神戒备,以便应付任何突生的变化。
须臾有人开启门扉,发出响声,终于咿呀一声,打开了大门。
大门内竟是一个花木甚多的庭院,甚是幽雅。
姜石公跨入去,火炬照处,照出前来开门之人,竟是个姿色俏丽的少女,一身劲装,带着佩剑。
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来客面上打量一下,最后有点惊讶地望住钱万贯,轻启樱唇,吐出莺声,道:“军师爷,就是这个人?”
姜石公泛起难得一见的笑容,道:“不错,你总是瞧不起男人,但此人却不可轻视呢!”
那俏丽少女道:“好吧,军师爷向来言不轻发,更少有推许人之事,我相信就是了,他是谁呢?”
姜石公道:“他就是名满江湖的百钱庄主人,姓钱名万贯……”
刚说到这儿,那少女便咭一声笑起来,道:“这名字真是俗不可耐,亏你也敢带了这种人前来。”
姜石公道:“别笑,他想是故意取这么一个名字,让别人猜测不透。我不妨先告诉你一个故事。”
他随即把钱万贯如何与蓝峦豪赌之事说出,内容果然精彩紧张之至,少女只听得双眼圆睁,有点透不过气的样子。
最后姜石公道:“他敢这般豪赌,已可见得性格大异常人。何况他又是少林寺出身的一流高手,论武功堪称少林第一,论辈份,连寒云大师也矮他一辈。当今的方丈大师好像也得叫他一声师叔呢!”
那少女发出啧啧之声,表示十分惊讶,再度向钱万贯打量,但觉这个已近中年的人十分儒雅斯文,不但瞧不出练过武功,更瞧不出他竟是豪气干云的大赌徒。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姜石公向钱万贯道:“这位是白瑶琴姑娘,虽是年纪尚轻,但一身武功造诣,高绝一时,你也别看轻了她。”
钱万贯一直没有开口,闻言只是拢手一揖,漠然移开眼睛。他表现得如此冷淡,大出姜石公和白瑶琴意料之外,都不禁一怔。
白瑶琴想是平生第一次遭人如此冷落,登时嘴唇一噘,气恼地道:“你敢是看不起女子,以为我的武功不值一哂么?来,我们先印证一下武功。”
姜石公正要开口,忽然改变主意,不加干涉。
钱万贯微微一笑,道:“鄙人平生不曾轻视过任何人,不过姑娘若然要考究鄙人技艺,当得奉陪。”
他的外表虽是斯文之极,但做事却爽快无比,一口应承了,便向庭中空旷之处走去。
白瑶琴在后面跟着,心中感到不大对劲,但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因此,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寻思。
要知大凡高手拼斗,比之一般武师狠命相扑全然不同。任何一位名家高手,武功越强,便越发谨慎小心,务求在交手前后,不论是心机、智计,以至地形风向都得讲究,万万不可有丝毫疏忽。
只因武功到了某一水难以上,若是硬拼,很难分出胜负,定须一方露出破绽,方易得手。
因此,高手们上阵之时,定必步步小心,不露丝毫破绽。
但目下白瑶琴忽感不妥,这便是失机之处,务必尽力查究出来,设法弥补这个弱点,方可放手一拼。
钱万贯已走到空旷地方,回身望住她,微微含笑。
这刻虽是只有一支火炬,光线暗淡。可是在他们这等高手来说,一切都瞧得够清楚明白了。
白瑶琴长眉一皱,倔强地快步走去,她宁可想不出何处不对劲,也不肯被人认为畏怯。
钱万贯从容暇逸地道:“姑娘请亮剑吧!”
白瑶琴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