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钱兄验看。”
钱万贯摇摇头道:“不必验看啦!”但乡老伯却伸手取来细加验看,最后也点头认为妥当。
朱机伯等于是公证人之一,他道:“这一场豪赌古今罕有,在下得以参与,荣幸何似。为着慎重起见,在下且把胜负之法略说一遍。”
他取过另一副不准备动用的骨骰,放在掌中,一共是三枚,道:“大凡赌具越简单就越难作弊,换言之即是更为公平,完全是赌各人的运气而不含智慧技巧。如此虽是乏味,却才算得是真正赌博。这三颗骨骰掷下之时,须得清楚玲珑地落在碗内,手掌不得遮盖碗面。胜负之法,便是比点子大小,须得有一对同点子骰色之后,余下的那一颗点数若干,互比大小,一是最小,六是最大。”
这种掷骰之法乃是最简单的一种,原本不便多说。但今日之赌非同小可,所以朱机伯不能不详细解说,以免引起争执。
朱机伯又道:“若然双方同点,这一局就算是未定胜负,重新再掷,而这一回由后掷之人先掷。此外,世俗流行有么二三通赔,四五六及三骰同点通吃的玩法,在下认为最好完全取消。”
蓝峦点头道:“取消也好。”
钱万贯却摇头道:“这等规矩不宜变动,还是保留为是。”
蓝峦道:“那就保留下来吧,区区在今日之赌已占尽便宜,颇有未尽公平之感,是以决计把先手之权全部让给钱兄。”
要知先掷在这等赌法十分重要,若是掷出四五六,或是三骰同点,便算是赢了,对方不须再掷。虽说还有么二三这个点数是输定的,对方亦不须掷。但比较起来,输的只有一个点数,而赢的有四五六和三个么以至三个六,共有七个必胜的点数,机会自然大得多了。
钱万贯拱手道:“既是如此,兄弟先行谢过。”
他伸手取起一副新骰,衣袖早已卷高,以便大家都瞧得清楚,避免作弊之嫌。
他凝一凝神,便把骰子掷落海碗中。他自知每一场都输不起,深心中不觉十分紧张。但目下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只有委诸命运,所以他脑海空空洞洞的,倒没有什么杂念。
掷骰的动作十分干脆俐落,骨骰落在瓷碗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但这些清脆的声音却关系到一条人命,是生是死,就看它们怎生转法了。
三粒骰子在碗内不住地旋转,最先停住的一粒是红四,乡老伯和蓝芳时齐齐松一口气,因为既有红四,起码不会是么二三了。
第二粒停住之时是个六,第三粒还在旋转,乡老伯不禁吆喝“五……梅花五……”假如是五的话,便是四五六的宝子,蓝峦无须动手便输了十万两。
钱万贯面含微笑,非常静地凝视那粒旋转未定的骨骰,心中泛起许多感触联想。
他偶然抬目一瞥其余的人,却跟蓝芳时的眼光相触,虽是极短促的一瞥,但仍然发觉出她目光之中洋溢着无限温柔和倾慕。
钱万贯倒没有想到自己一场豪赌,银子还未赢到,却已赢得了一个美貌少女的芳心。
乡老伯低骂一声,原来第三粒骰子不是五而是六,这还不说,就在快停之时碰了那粒红四一下,使它翻个身,变成三点。这时两个六和一个三,即是三点。这个点数很易被击败,所以乡老伯骂了一声。
蓝峦伸手抓起骰子,道:“钱兄的运气好像不太好呢!”说罢,五指一放,碗中发出连续不断的清脆响声。
三粒骰子在碗内旋转上落,十只眼睛瞬都不瞬地注视着。钱万贯心中浮起一层阴影,已隐隐嗅到失败的气味。
钱万贯最近以赌称雄,实在有他的一套。而他这种天生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更是他每赌必赢的重要因素。
他一旦泛起不祥之感,立即伸手在碗内一搅,道:“请坞主再掷。”
掷骰博戏中本来有这等习惯,不足为异,当此三骰全未停止之时,谁也不知会转出什么点子,说不定是个么二三被敌方搅散。
蓝峦微微一笑,道:“使得。”伸手抓起骨骰,掷落碗中,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骰子在碗内旋转,气氛紧急异常。钱万贯目光不投向碗中,却在众人面上巡造。
他发现连蓝峦亦不禁流露出紧张的神情,便微微一笑,心想,他绝不是真正赌徒,才会被得失之心支配,影响到情绪。
乡老伯欢呼一声,道:“两点,哈,蓝峦你这一场输啦!”
钱万贯舒一口气,但是碗内有两粒骰子是三,一粒是二。心想这一场赢得真险,假使这颗骰子随便再转一下,定是有赢无输之局。
这道理很简单,由于另外两骰是一三,则这一颗在六个数目之内只有一点和两点会输,由三点起以至六点都赢,换言之,对方取胜的机会是四比二,因此这一颗骰子翻出一个两点实在是侥幸之至。
蓝峦把面前的五张银票抽出一张推到钱万贯面前,道:“钱兄称雄赌国之中,果然有点道理,现在是第二场,请吧!”
钱万贯抓起骰子,收摄心神,完全贯注在掌中的骰上,这才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