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香琼一言不发,那双大眼睛直向那边的人望去。
朱公明身后的两个徒弟,都泛起怒色,这两人一个名叫祖绍,排行第二。一个名叫奚坚,排行第三。他们入门以来,眼见不论是天下那一路英雄高人,见了师父,总得十分谦恭有礼。
而这两个年青男女,却如此冷傲,全然不把师父放在眼中一般,这股怒火,可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金明池冷冷道:“朱公明,你老实说一句,何以要请我?”
祖绍首先忍不住,大喝道:“呔!住口,家帅的名讳,岂是你叫的么?”
奚坚接口道:“这??当真是井底之蛙,根本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祖绍又紧接着喝道:“你下来,祖二爷今日要教训教训你这狂徒。”
金明池神色不动,亦不开腔。纪香琼却尖声道:“好一对蠢货,且听你师父的训诲吧!”
她这两句话好生厉害,若然朱公明生怕金明池杀死门下弟子,果真回头斥责他们,无疑承认不敢惹金明池。但如若不是如此,则祖、奚二人必有性命之危。
朱公明落在这等尴尬为难的处境中,仍然神色如常,微微笑道:“纪姑娘不愧是隐湖??屋传人,只这两句话,即见锋芒了。”
他稍一停顿,又道:“金兄既然没有出手之意,这一宗过节就此揭过,两位何妨驻马小饮几杯?”
纪香琼冷笑一声,道:“俗语有道是姜是老的辣,果然不错。”
她转眼望住金明池,又道:“反正你虽行侠义之争,但却不贪虚名,今日宁可被人误会横蛮无理,也得非出手惩戒这两个蠢货不可。”
金明池道:“对,喂,你们那一个出言找死的?”他和纪香琼一搭一档,此唱彼和,一副完全不认为还有一个朱公明在场的样子。
祖绍厉声道:“祖二爷在此。”
金明池点点头,森冷的眼光从他头上望到脚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才道:“很好,我三招之内,就能把你打得四脚朝天。”说时,飘身下马,举步走上前去。
朱公明可真不相信他三招之内,就把祖绍打得四脚朝天,所以也不拦阻,只道:“金兄即管教训他一次,好教他以后知所戒慎。”
金、祖二人就在街心对峙而立,七八丈外那一群人,一瞧敢情有事发生,便齐齐奔过来。
金明池朗声道:“朱大侠既是不相信兄弟识得这三招,那就借令高足试验一下。”
这几句话,清清楚楚的送入众人耳中,顿时又一齐煞住脚步,凝目望看。
纪香琼也提高了声音,道:“明池,你当真能在三招之内,迫他仰天跌倒四脚朝天么?”
金明池道:“若然这一点点能耐都没有,朱大侠岂肯掷柬邀宴?又焉会亲自出迎?不过口说无凭,总得抖露出来才成。”
朱公明眉头一皱,心想自己虽是老谋深算,从来只有算计人而未曾被别人算计过。但这对年青男女,却都是千伶百俐之人,竟使得自己陷于有口难辩之境。
朱公明是第一回合落了下风,但他仍然平静如常,笑道:“两位好说了,快快让诸位高朋好友,开过眼界之后,好入席痛饮。”
他这一着反击得厉害而又露骨,因为他已拿话扣住他们两人,动过手之后不能不入席,如若他们拂袖而去,定必使在场之人,全都大大不满,因而将来很容易鼓动大家,同心合力去对付金明池。
假如金、纪二人入席饮酒的话,他便又大有矶会诱使金明池处处树敌,终于又演变成群起围攻他们的局面。
金明池傲笑一声,喝道:“小心了!”双肩微晃,身形如行云流水般欺近敌人。
祖绍见他左肩微沉,料他要出右脚,当即斜退半步,功聚五指,准备抓住敌人之脚。
金明池果然嗖一声发脚迅攻,但起的是左脚而非右脚。
这一来,祖绍的手势便差了数寸距离,迫不得已,拱腰缩退两尺,仍然五指直伸,向他右脚插落。
他五指之势再发,已有劲力触及金明池的右脚,这五股指力,居然锐利如剑。
金明池不知如何硬是煞住踢起之势,反倒下沉了尺许,向前疾蹬,这一来,变成改攻对方脚胫骨,也是脚未到劲力先及。
祖绍万万料不到敌人煞得住踢起之势,而且能迅即变式改攻胫骨,仍然用的是这一脚,心中一凛,迫不得已向上一跃,顿时双脚离开三尺之高。
金明池喝声“着”,一掌当头拍落。
他掌势出处,发出极响亮的风声,任何人都可以从掌风声中,听出这一掌的威势,非同小可。
祖绍自然更加感觉得出,当下唯一的破法是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的上乘气功,硬是迫使自己身形往下跌坠。
众人瞧得清楚,但见那祖绍弓着腰有如一只大虾米一般向下急坠,而金明池的脚尚未收回,恰好是向他脚尖压落。
不过人人都知道,金明池这刻决计无法从右脚上发劲使力,所以不要过于替祖绍着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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