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了气力。
最后,他硬住头皮触摸一下师父的身体,但觉僵硬冰冷,不过还有呼吸,可知未曾死去。
薛陵沉吟了一会,便在师父面前盘膝趺坐,伸出一掌,抓住师父的手掌,然后运集功力调聚掌心,极力向他掌心输送。然而此举一无用处,老人毫无反应。
薛陵突然悲从中来,伏在地上放声恸哭。这一刹那间,他凄凉悲惨的身世,和可怕的种种遭遇都掠过心头,使他首次感到人生的奇怪莫测和命遇的残酷。
这位老人家欧阳元章应该是他此生的一个转机,然而仍然跟以前一样,噩运总是紧紧的追蹑着他,使这位高手也因自己之故而惨遭大变。
他恸哭了一阵,发泄出心中的悲愤郁闷,不知不觉扒伏在地上沉沉睡着。
到他回醒之时,已经满地阳光,海涛不断的冲上沙滩,又复退落,发出有韵律的潮声。
他回醒之时,心中觉得异常的平静舒服,竟是多年以来未曾有过的心境,过了一会之后,脑中记起惨酷可怕的现实,顿时痛苦不堪,低低呻吟几声,抬头望去,只见老人仍然垂手挺坐,宛如化石。
薛陵起身整肃衣冠,洗净面手,过后回到老人面则,行了跪叩大礼,道:“老恩师啊,弟子福薄德鲜,以致父母惨遭极刑,而最后连累得老恩师也变成这等模样,弟子纵是十分眷恋生命,但这等痛苦如何能堪。因此万望老恩师宥恕弟子的罪孽,弟子这就自刎捐生,到黄泉之下找寻双亲………”
他已预备好那柄随身短刀,这时取在手中,长叹一声,道:“老恩师千万恕罪,弟子不能侍奉您老,也是万分遗憾之事!”
欧阳元章的头颅缓缓抬起来,睁开双眼,道:“你一死了之,教为师如何是好?”
薛陵手中的短刀掉在地上,又惊又喜,呐呐道:“老恩师,啊!您老竟没有事么?”
欧阳元章有气无力地道:“没有事?为师全身僵硬,气脉衰弱,恐怕活不上三两年就得向阎王爷报到了。”
薛陵俯伏在地上,哀哀道:“弟子只恨不能以身代师,您老别说啦,弟子心中好比有几把利刀在刺挖一般。”
欧阳元章叹道:“孩子不必自责过深,为师一时大意,忘了年龄老大,筋骨已衰,所以未到时限便支持不住,你若好好侍奉为师,说不定还可以活上十年八年。不过………”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为师永久是这等姿势,手足都不能动弹,无论是吃饭穿衣以至大小便,都要假你之助,这等情形只怕你也吃不消。”
薛陵道:“恩师在世一日,弟子誓不离开。您老的一切都是弟子的事,你老人家千万安心静养。”他的口气坚决无比,使人不能不信。
晃眼间,过了一旬之久,这十天当中,薛陵全心全力的侍奉师父,举凡进食便溺盥洗更衣等等都一手包办,还须抽暇找些有趣的话跟老头子聊聊,藉以解闷。
他不但口中不提武功之事,脑子里当真也忘了这回事,到第十一日的早晨,欧阳元章跟他说道:“你真是个至情至性,心口如一的好孩子………”他长长叹息一声,又道:“但为师这等样子活不去也没有什么味道,别说你辛劳不堪,连为师也觉得烦腻之极,宁可早点死掉。”
薛陵惊道:“老恩师这话从何说起?您老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弟子决计也不要活啦!”
欧阳元章道:“假使为师再活十年八年,岂不是误人误己?”
薛陵道:“老恩师最好多活几十年,唉!弟子平生不肯打诳,很多人都能够相信我,反而老恩师一直都心存疑念,这才是弟子最痛苦的事。”
欧阳元章不禁一怔,自言自语道:“对!对!我竟没有替你想到这一点。”
他突然精神一振,道:“为师要到沙滩上坐坐。”
薛陵把老人抱到沙滩,面向大海,朝日笼罩着茫茫碧海,旷阔无垠,使人胸中顿时大感开朗。
欧阳老人呼吸着海风,精神越见健旺,道:“你且依照为师以前指点过你的运气之法做上一趟,瞧瞧情形如何再告诉我。”
薛陵如言趺坐沙上,调息呼吸,运起内功。过了三炷香之久,才睁开双眼,道:“启禀师尊,弟子但觉气机精纯,丹田中发出的真气,随心所欲的运行四肢百骸,通体舒畅,气力充盈。”
欧阳老人道:“很好,你起身演练本门秘艺巨灵六手让我瞧瞧。”
薛陵一跃而起,拽开架式,提聚功力,向前、后、左、右、上、下各劈一掌,他每一出手之时,身上衣服都鼓汤起来,自然而然的具有摧毁一切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