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晓君的目光先射向席亦高,接着才转到徐少龙脸上。
当她望到徐少龙时,但见他神色严肃,找不到传召自己前来的线索。
徐少龙并非想这样,可是他发觉当连晓君目光移到自己这边之时,席亦高也向他望过来而他的目光,锐利得宛如刀剑一般,心知只要露出一点点痕迹,便将被这机警异常的老手瞧破。
因此,他迫不得已打消了向她眨眨眼睛,或是个什么表情暗示的打算。
连晓君的眼睛转回席亦高脸上,问道:“席叔叔,是你叫我来么?”
席亦高道:“是的,我们正在探究一些问题,也许你对我们有所帮助。”
连晓君问道:“只不知你们在探究什么问题?”
席亦高运用技巧,不着痕迹地道:
“很有趣的一个问题,你先告诉我,你前天晚上,看见了什么?”
徐少龙的心冷了一大截,因为这位拿手做情报的高手,实在厉害不过。第一点,他丝毫不露出任何足以暗示出正在查究徐少龙的痕迹,甚更进一步,使对方误以为他们正在合作讨论某一个行动,因此叫连晓君把所见所闻说出来,让他们参考。
这么一来,除非连晓君已经背叛五旗帮,预早得到徐少龙嘱咐守口,不然的话,这席亦高毫无敌意,她焉会提防?
其次他还用了一个钓饵,那就是一个“有趣”的问题。这是最令人渴想得知的诱惑。连晓君赶快把前晚如何保护阎炎之事说出来,实是合情合理。
徐少龙已不存任何希望,暗中迅即作各种应变的打算。
这个五旗帮握有大权的重要人物,武功甚高,是以很难有杀他灭口的希望。但如果被他把消息传回去,则眼前已经成功了一半的“屠龙计划”,势必受到极大的破坏。
他正在伤脑筋之时,但玉罗刹连晓君竟在凝眸寻思,并非如他所料般急急说出当天晚上的情形。
一丝希望涌上心头,虽然弱得有如风中的游丝,但已够他兴奋的了。玉罗刹连晓君干咳一声,道:“席叔叔,你再说一遍行不行?”
席亦高道:“当然行啦!我问你前天晚上,看见什么?”
连晓君道:
“原来如此,那么席叔叔在这间书房内,可曾发现了什么值得一提的物事没有?”
席亦高摇头道:“没有。”
他旋即会意过来,微微一笑,态度相当友善。
玉罗刹连晓君道:
“是呀!侄女也看不见有什么东西值得一提的,所以大有无从奉答之感。”
席亦高摆摆手,道:
“算啦!我们不提这个。我对少龙的查证,乃是例行公事,不能不这样做,事实上亦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他们稍为谈了一些总坛大寨中之事,徐少龙获得席亦高的暗示,便辞出书房。本来席亦高还有话与他说,但碍于连晓君,又不便再度命她回避,是以索性暂时不谈。
连晓君跟着徐少龙离开,来到大厅。
徐少龙轻轻道:“你别问我,现在不是时候。”
连晓君会意,知道徐少龙乃是恐怕有人窃听,一直等到傍晚时,他们应邀到总督府赴宴,两人在马车中,连晓君道: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一点实请了吧?”
徐少龙笑一笑,道:“说来话长,我们找个机会,好好细谈才行。”
玉罗刹连晓君断然道:“不,你用不着说很多话……”
徐少龙耸耸肩,道:
“如果你对我这个人的人格,还信任得过,最好不要多同。”
连晓君道:
“据我观察所得,你虽是擅长机变,计谋百出。可是你的本质,不是助纣为虐的江湖人物。”
徐少龙道:“谢谢你的夸奖!”
连晓君道:“你究竟是谁?”
徐少龙道:“我的姓名一点也不假,就是徐少龙?”
连晓君道:“我问的是你的真正身份。”
徐少龙道:“你想听真话抑或是假话?”
连晓君道:“这一句是我下午向席叔叔说过的。”
徐少龙道:“我这一问,大有道理。”
连晓君道:“狗屁!我不相信。”
徐少龙道:
“如果你要听假的,我就信口胡吹一番,谅你难分真伪。如果要听真的,对不起,等你终身已定之后,我们才谈不迟。”
他一提起她的“终身”,连晓君登时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一阵,连晓君才道:
“少龙,你希望我嫁为黄家之人呢?抑是不想这件亲事成功?”
徐少龙默然不语。
连晓君道:“你既不肯表示要我,那就等如说不要我啦!”
徐少龙否认道:“话不是这么说……”
连晓君道:
“假如你只是感到不好意思承认,毋宁坦白地承认,反正我不会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