骓,回头一看背后的窗户,业已现出曙光。
乌骓既未卸鞍辔,又未喂草料,他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照顾马匹,还是趁早归还给毒娘子好。
他飘身下床,摒息来至房门,两掌暗运柔字诀,轻轻开门走出房外,想到把乌骓拉到院后草地上去。
“乌骓”一见郭晓涵,立即摆头甩尾,连声低嘶,四蹄不停的在地上移动着,做出一幅亲切愉快的神态。
郭晓涵生怕惊动江姑姑和圆姐姐,纵身上前,伸手拉住马缰,蹑步向院门走去。
就在他伸手去拉院门的同时,身后已响起江姑姑黯然颤抖的声音说:“涵儿,你要去哪里?”
郭晓涵闻声回头。
只见——
江姑姑黛眉微蹙,神色黯然,注定他的凤目中,隐隐闪着泪光。
他知道江姑姑误会了,正待解释,人影一闪,花容惨淡的沈圆圆,已立在“芙蓉仙子”身边。
沈圆圆一看郭晓涵立在院门,手中拉着马匹,泪水立即像珍珠般簌簌的滚了下来。
郭晓涵原生怕惊醒江姑姑和圆姐姐,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于是——
他赶紧解释说:“乌骓昨夜通宵未进草料,涵儿想把它拉到院后草地上去……”
话刚说完。
沈圆圆突然双手掩面,失声哭着说“妈,涵弟弟说的不是真心话……您不能让他走……”
“芙蓉仙子”也有些焦急的问:“那你为何不卸下鞍辔呢?”
郭晓涵见圆姐姐哭得伤心,心中又疼,又爱,又欣喜。
既然江姑姑和圆姐姐都认为他是负气出走,何不将计就计,也许能挽回圆姐姐的心意。
他因此一略一迟疑。
而“芙蓉仙子”凤目中已滴下两颗晶莹的泪水,沈圆圆玉手掩面,娇躯颤抖,哭得更厉害了。
郭晓涵探马开门,由于怕惊动江姑姑和圆姐姐,结果竟闹成这个结局,这确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圆圆哭,晓涵不但不怕,心中反而升起一丝喜悦、欣慰,因为这证明了圆姐姐仍极爱他。
但是——
他一看江姑姑也在黯然落泪,不由惊得丢掉马缰,急步奔了过去。
他焦急不安的大声说:“姑姑,涵儿斗胆也不敢欺骗您老人家,我是怕惊醒你们,所以才没有香马卸鞍,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走呢?”
“芙蓉仙子”一看郭晓涵的焦急神色,立即轻颔螓首,举袖拭去面颊上的泪水。
圆圆从郭晓涵的高绝功力判断,深信他很可能已经听到她和母亲的谈话,因而心里一急,误以为郭晓涵负气出走。
如今——
她看了郭晓涵焦急相,心中暗忖,也许他真的睡熟了。
郭晓涵立在“芙蓉仙子”的面前,焦急的看看回姐姐,又惶愧的看看江姑姑,显得内心不安,举止无措。
“芙蓉仙子”微微一笑,平静的说:“涵儿,快卸下鞍辔,把马拉出去吧!”
郭晓涵恭声称是,关切的看了仍在掩面哭泣的圆圆一眼,转身向乌骓走去。
“芙蓉仙子”又对圆圆说:“圆儿,今天柳姑娘要来,你快去把房子整理一下儿。”
圆圆拭了拭粉颊上的泪水,幽幽怨怨的瞟了正在卸马鞍的郭晓涵一眼,于是转身走进房内。
一进入自己的卧室,发现被褥凌乱,涵弟弟果然睡过,因而又破涕为笑了,她笑自己大下沉着,以致闹得母亲和涵弟弟都不安。
圆圆匆匆整理好内室,再走出来时,郭晓涵已经拉马出去了。
天已大亮。
村子上已经有了人声。
不少渔舟正向湖心划去。
郭晓涵将马拉至后院草地上,任由它去自由行动,他一面望着乌骓啃草,一面想着如何才能让圆姐姐高兴。
想到这一连串的不快,全由双妹妹引起的。
他在思忖,双妹妹来时,同时如何才能使她们见面儿就高兴愉快。
他认为要想使她们高兴愉快,必须自己先高兴起来才行。
一念至此。
他胸怀顿时一畅,转身向院前走去。
走进院门,心中不禁一愣!
只见——
圆姐姐手拿长帚,娇靥绽笑,微垂着螓首,正神情愉快的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郭晓涵颇为纳闷儿,不知道什么事儿使得圆姐姐突然高兴起来?
圆圆见郭晓涵回来,佯装未见,螓首垂得更低,而手中的长帚也扫得更快了,香腮上的甜甜酒涡,也显得更深了。
郭晓涵见圆圆高兴,不禁心中一畅,举手遥空一弹,一缕无声无息的柔和指风,直向院角的修竹上射去——
指风过处,只见一大片竹叶,纷纷飘落在刚扫干净的地面上。
圆圆仍未注意,忙又中手扫去。
可是——
一片片新绿竹叶,再度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