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儿被沈剑虹看得浑身不自在,狠狠瞪了那个刀疤汉子一眼,沉声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是来翻本儿的,不是来听你啰嗦的。”
那个刀疤汉子被铁蛋儿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笑了笑,一边摇动手上的摇缸,一边大喊大叫道:“下下下,快点儿下呀……”
大伙儿议论纷纷,开始下注儿了,十之八九押小。
唯独铁蛋儿没有下注儿,眼珠子瞪得老大,默默凝视着手上的银票,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郭晓涵右手大拇指一伸,又在铁蛋儿腰眼上捅了一下儿,示为他押大,可是铁蛋儿仍一动不动,杆在那儿猛发怔。
其实——
这也难怪,郭晓涵给铁蛋儿的一张银票,他一直没有看过,当然也不知道数目,刚刚一看,有五十两之多,对于有钱的人来说,五十两银子也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在这些打鱼的郎眼睛里,却是个大数目。
再者。
铁蛋儿一直在担心害怕,万一输了,那该怎么办,同时他也在考虑,究竟是五十两孤注一掷,抑或是细水长流少下,点儿,因此,郭晓涵虽然用大拇指捅了他一下儿,示意他押大,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刀疤汉子不屑的瞟了怔怔出神的铁蛋儿一眼。裂着公鸡嗓子大声喊道:
“离手——开啦!”那个刀疤汉子边喊,边伸手将摇缸盖子掀开。
就听——
有人泼口大骂道:
“呸!我操他亲娘祖奶奶,又是大,真是活见鬼,老子偏不信邪……”
不错。
两个六,一个五,点子还真够大,庄家通杀,那个刀疤汉子一边掳钱,一边又大喊大叫道:“下下下,像下雨一样的下呀!”
这时——
铁蛋儿真个是后悔莫及,心想,如果刚才他不考虑那么多,照郭晓涵的指示押大,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已经赢到手了,后悔归后悔,可是已经太晚了。
那个刀疤汉子双手高举过顶,使劲儿将摇缸摇动了片刻,然后放在赌台上,抬头扫了大伙儿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铁蛋儿身上,他虽然没有吭声儿,但意思好在对铁蛋儿说:
“要下就快,不下就走人,你小子别他奶奶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就在那个刀疤汉子将摇缸放在赌台上的那一刹那,铁蛋儿感觉到郭晓涵的大指出指在他腰眼儿上用力捅了一下儿。
由于有了刚才那一次教训,铁蛋儿已经把郭晓涵奉若神明,同时他也气那个刀疤汉子,于是毫不考虑的把那一张五十两银票押在大上。
因为——
在铁蛋儿没来之前,庄家就一连出了三次大,所以大伙儿都认为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再出大,因此,不但他们自己押小,而且也示意铁蛋儿押小,可是铁蛋儿却不为所动,固执己见押大。
就在铁蛋儿将银票押在大上的那一瞬间。
那个刀疤汉子身子微微一颤,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大伙儿并没有发现,但是却没有逃过郭晓涵一双利如刀锋的眼睛。
不一会儿。
摇缸的盖子又掀开来了。
惊呼声,尖叫声,咒骂声,叹息声,此起彼落,乱做一团,一个槌胸打背,愁眉苦脸,如表考妣,只有铁蛋儿眼珠子瞪得老大老大,直勾勾的死盯着摇缸里的三颗骰子,几疑是在梦中。
不用说。
铁的又是大,哈!三颗骰子,三个六点儿,大得不能再大了。
除了铁蛋儿,庄家通杀,从表面上看,庄家是赢了,可是实质上庄家却输惨了,因为大伙儿加起来也只不过下了十几两银子,除了赢的之外,庄家足足倒贴了三十多两白花花的银子。
片刻——
“叮铃铃——”的脆响,再度响起。
接着——
重归寂静。
大伙儿默默瞪着赌台上的摇缸。
良久。
不约而同的又押在小上,在赌场里赌钱的人都有一种通病——不信邪!
说老实话。
现在——
那个刀疤汉子已经把全副精神集中在铁蛋儿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大伙儿押大还是押小,经验告诉他,铁蛋儿十之八九会押注儿,而且极可能改押小。
然而——
出人意料的铁蛋儿不但没有改注儿,而且外甥打灯笼——照旧(照舅)押大,连本儿带利,把一百两银子通通押下去。
尽管——
那个刀疤汉子大为震骇,但是由于铁蛋儿是这儿的常客,知道这小子吃几碗干饭,认为他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只要继续赌下去,不怕他不吐出来。
正因为那个刀疤汉子有了这种想法儿,所以他故做轻松的伸手把摇缸盖了掀开,大伙儿不喊也叫了,因为一个个全都傻住了。
哈!邪门儿。
三颗骰子,三个六点儿,还是大,点子根本没变,铁蛋儿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