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雍狷倒退丈许,刀插入士,没有人看清他解开弓囊的动作,也没人看清他搭箭张弦的过程,只见刀插在地,一抹白光已出,那抹白闪闪的光芒横过人们的视线,宛如心念萌生的瞬间,尤烈的长嚎声甚至余音未消,人已被这抹白光顶出十多步远、更像桩钉穿透一只癞狗似的活活钉死地上!
血雾仍然迷漫;铜臭似的血腥气息隐隐飘漾,四周却是一片死寂……
朱乃魁目瞪口呆,脸孔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变得僵凝麻硬,他不曾料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么一个连梦魔中也不可能出现的结果。
在朱乃魁四周的十余名大汉,有几个已经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亦有几个开始不着着痕迹的、悄悄的移动脚步打算偷溜……
于半晌的惊吓之后,兴奋莫名的任非蓦地霹雳般─吼:
“通通给老子站住,谁也不准擅离原地半步,否则一概立杀无赦!”十几张面孔全泛着同样的青白,像是块块染花了颜色的土布,朱乃魁尤其脸若死灰,握住“流星锤”的两只手,竟那么不中用的簌簌抖个不停!
任非双手插腰,趾高气扬的咆哮着:
“娘的个皮,我一个个操你们的老娘,谁叫你们狗眼看人低,叫你们门缝里张眼看扁了人,现在可知道厉害了吧?还无须我出手,你们─群酒囊饭袋已经弄得丢盔曳甲,尸横遍野,若是我再上阵,只怕你们早已死绝了,且都给我肃立原处,依罪论罚!”转过脸来瞧向雍狷,任非不禁吓了一跳,因为雍狷的身子正在微微晃动,气色非常难看,又黄又青,喘息急促,模样竟不比朱乃魁那帮人强到哪里。
装做若无其事的渡到雍狷身边,任非压低了嗓门道:
“老弟台,你的情况不大妙,约莫是体内余毒开始发作了,眼前可是个要命的关节,决不能叫他们看出来一点症候,那就为山九仍,功亏一篑了!”点点头,雍狷吃力的道:
“我想,我还能再撑一会儿……”任非急促的道:
“擒贼先擒王,打蛇必打七寸上,朱乃魁万万肋他不得,更重要的是,你一条命便系在这个龟孙王八蛋身上,抓住他,才有希望。”雍狷孱弱却凛烈的一笑:
“放心,任老大,他跑不了,我若活不成,他一定得替我垫棺材!”吸一口气,任非转过身去,冲着朱乃魁恶狠狠的叱喝:
“那姓朱的,场面已经摆明是这个样子,你装孬扮熊也好,挣扎顽抗亦罢,都须面对现实,你说,你有什么打算?”朱乃魁舔舔嘴唇,嗓音发沙:
“任……呃,任老大,我,我认输便是,我向二位陪罪,原不该起那样的主意……”冷冷一停,任非道:
“人也死了,阵也败了,你们业已走到山穷水尽,束手无策的地步,走到这等地步,却想拿几句言语,就挽回生机,姓朱的,你不是太幼稚厂么?”朱乃魁颊间的肥肉抽紧,低声下气的道:
“任老大,我当然不敢妄想这么容易就求得二位的宽谅,二位有什么指示,尽管交待,我绝对听令遵行,凡我办得到的,断不违命!”任非大刺刺的道:
“娘的,这还像句人说的话,朱乃魁,你知不知道,你的纰漏捅大了?大得足足要你轮回十遭也顶不济?”朱乃魁白着脸道:
“我愿意补偿,任老大,我知罪了……”任非重重的道:
“姓朱的,你说的可真心话?”朱月魁将两枚“流星锤”并握─掌,举起右手道:
“任老大,我向你发誓赌咒,要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双目瞪视着对方,任非厉声道:
“上有皇天,下有后土,冥冥中神鬼俱在,朱乃魁,起誓赌咒,必然灵验,你若心生欺阁,报应就要临头了!”朱乃魁颤悸的道:
“我明白,任老大,我明白……”任非严肃的道:
“你想活命可以,但得依我们三个条件就成,其一,马上把‘坞藤’的足量解药拿出来,其二,由你负责交还雍捐的孩子,其三,我那本册页也不能给你,亦一并完壁归赵吧!”朱乃魁迟顿的脑子里费力析解着任非提出的三个问题,等他搞通了,脸色更越发泛白,不由得龇牙咧嘴的道:
“任老大,我的天爷,你提出的三个条件,不等于要我的命么?我若一一履行,往后还怎么朝下混,你多少也该顾虑到我的立场才是,总不能逼得我走头无路,万事成空任非神情阴寒,斩钉截铁的道:
“姓朱的,这不是买卖青菜萝卜,还作兴讨价还价的?你要答应,咱们就依约行事,反过来,你便尸横当地,那时节,嘿嘿,你莫说朝下混,压根就不用混了,娘的皮,死人还混什么?砌砌底底的一了百了啦!”朱乃魁可怜今分的道:
“任老大,求你高抬贵手,条件松他一松,解药我可以拿出来,雍狷的儿子,我却实在没有办法,万一我照你的话办了,杜湄那女人决对不会原谅我,她若翻下脸。便不啻我哥哥翻下脸,这碗饭就吃不成了。此外,那本册页原是我该得的,你别忘记、乃是我第一次出解药及放你们脱困的代价啊……”任非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