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回 骇浪失同舟 铁砚峰前逢鬼老 狂飚起匝地 金鞭崖畔遇妖禽
司明夜里拿着兵刃暗器出外,忙问作甚。司明也不答言,摇了摇手,往外便跑。
铜冠叟知有事故,连忙追出一看,正赶元儿将要纵起,司明大喝一声,顺手就要将三连珠甩镖打出。铜冠叟毕竟沉着老练,又不似司明一起首就看见元儿那一双碧眼,有了先人之见。看那小孩背影身法,心中一动。司明手已扬起,拦阻不及,忙用手掌将司明的手往上一推,口里骂声:“瞎眼蠢东西,那是你的三哥。”一言未了,元儿身已纵起,收不住势子,滚落崖下。还算铜冠叟手疾眼快,司明的镖全打元儿身旁飞过,落在山石上面,元儿落处正当一盘老藤蔓之上,将他托住。本未受伤,偏是滚至崖边,急于逃命,翻身太忙,用力过猛,吃身背宝剑匣在肋骨上磕了一下,又在惊惶疲敝饥渴之余,立时疼晕过去。
铜冠叟以为元儿已然落水,忙和司明赶去,将元儿从藤上救起。看到无儿身后双剑形式奇古,便知不是寻常之物。当时因见元儿周身血污,二目紧闭,料知受伤不轻。顾不得再细看,忙解下身披的一件布擎,将元儿包起,抱回岩洞以内。将剑解下,放过一旁。将上下衣解开一看,虽然遍体鳞伤,但除了脊骨间有一处硬伤较重外,且喜没有伤筋动骨,才放了心。正待敷药调治,元儿已经醒转。
再说那雷迅的父亲雷春,本是当年名震西蜀的川东大侠。晚年退隐在离金鞭崖五十余里一个山坳里面,地名叫且退谷,是雷春自己起的。父子二人在那深山穷谷之中耕读习武,不问外事,只有几个徒弟随着。雷迅幼修父业,家学渊源,虽然年纪不到二十岁,内外武功俱甚精熟。
雷春得子甚晚,生雷迅时,他年纪已是六十开外。生子不久,便即退隐,平时钟爱,自不必说。那时谷中豺虎甚多。当雷迅四五岁时,最喜欢往山上爬,不肯在家里呆着。雷春不放心,总派一个名叫刘义的徒弟跟随看护。却没想到那刘义是一个北方五省的大盗,因吃了能手的亏,立志报仇,想学雷家独门传授七步劈空掌,含有深心来的。
刘义在雷春门下已近六年,屡次听出师父口气,那七步劈空掌学成以后,善于暗中致人死命,太已毒辣,漫说门人,连自己爱子长大,非把心术看得透了又透,宁可使它失传,也决不传授。刘义一听口气甚紧,本想就此辞去,又觉无颜回归故里。暗想:“自己和仇人年纪都不到三十,听老头子语气,对于爱子仍有传授之意,豁出去再苦守十年,等雷迅长大,得了传授时,再向他转学。不学成,宁可死在山里,也不回去。”想到这里,把心一横,表面上仍照往常,装作十分至诚勤谨,对于雷迅更是爱护得无微不至。
雷春何等老练,起初也未始不是老眼无花,疑他是有为而来。刘义虽看出师父神气,因自己过度殷勤,反倒招来冷淡,仍是拿定主意,专一交欢雷迅。毕竟小孩子易哄,雷迅又生性好动,爱往外跑,势须有人跟随照看,每次出门,总是指名要随刘师哥同去。雷春舐犊情殷,只得依顺着他。一来二去,成了习惯,雷迅对刘义几乎寸步不离。雷春既看不出刘义有何劣迹,入门时节;又是一个可靠朋友荐来,再加爱子同他亲热的原故,先时疑心,渐渐冰释,反倒加了青眼。其实刘义已得师父垂青,只须照此做下去,守到师弟长大,纵不说明了苦心,面请师父传授,以雷迅对他那样亲热,也可间接地学了去,偏他心急求速起来。
雷迅从五岁起,便由雷春教授,跟着几个同门师弟兄一起习武。每日做完功课,照例众同门随着雷春种地府花,刘义便带了雷迅满山游玩。过了两年多,刘义报仇与思家之心与日俱盛,又见雷春传授儿子并无偏私,仍和众同门一样,那七步劈空掌将来能否传授,一点也看不透,更觉失望难耐,不由想了一条毒计。他先是将雷迅越带越往远走,专门找那猛兽多的所在跑去。这时雷春对他已是放心到了极处,有时见他二人回来晚了,至多问上两句。只说是雷迅贪玩,毫没料到刘义有什么心计。
也是刘义以前在绿林中作孽大多,该遭恶报。他这般处心积虑,以为不露形迹,却引起了两个同门师兄弟的疑心。这两个人:一个名叫冲霄鹤王元度,是雷春一个远亲后辈,从小就跟随在一起;一个叫小火龙蔡冲,是雷春的徒孙,乃父蔡胜为仇人所杀,雷春替他报了父仇,将他扶养成人,留在身边学艺。这二人因是总角之交,感情最厚。先见雷春快要归隐,相随入山的人尽是共过患难生死,情如父子的门徒,怎还随便经人一说,收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的徒弟?心中好生不以为然,无奈雷春素来对人严厉果断,不听人劝,当时未敢深说。及至到了山里,渐渐看出刘义武功虽非本门,手底下确实不弱,越猜他此来事出有因。未后见他简直学了乳媪仆妇行为,专以哄取小孩欢心为事,简直不似大丈夫所为,疑虑更甚。一则师父宠信,二则查不出他一丝弊病,也奈何他不得。二人背地商议,以为雷春早年江湖上树敌大多,猜刘义是个仇家,变了姓名,来此寻仇。也许见老的伤不了,要伤小的,以绝雷氏香烟泄恨。见他带了小孩越走越远,便轮流着暗地跟在他的后面。刘义却一丝也不觉察。
这日恰好是个除夕。山中虽无甚年景,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