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侠客走风尘百丈坪神童歼异兽
话说友仁夫妇看见月光之下飞来一个妖怪,吓得连跌带滚,逃进亭去。猛觉得爱子元儿还在外面,急得连命也不要,双双强挣着爬起,重又跑出亭外去救元儿。友仁在前,一眼看出那妖怪有些面熟。定睛一看,不由又惊又喜,大叫一声,跑上前去。慌乱中顾了上面,没顾下面,被路侧树根一绊,重又翻身栽倒。甄氏一见丈夫跌倒,越发吓得心胆皆裂。正要拼命抢上前去,妖怪竟已抱着元儿,一转步便到了友仁面前,将友仁扶起,口里直喊:“大哥莫怪,是我。”
友仁听妖怪口音,越知没有认错。惊魂乍定,才要开口,甄氏已张抖着双手,口里乱喊着救命,带了家眷,往山西做官,一去多年,从无音信。后我长大,家中田业已逐渐被族人吞没净尽,只剩几亩薄田,与我生母将就度日。我读书和出外的川资,全是受一个好友资助。及至我在岷山将武艺学成以后,原打算回家奉母,就便给川东客人保镖,便中作些义举,到家不久,我生母便因老病身死。我那好友,又远游未归。人情浇薄,好容易变卖了薄产,办了丧事,出门给人保了两次镖,先还顺手,未免自大了些。去年在沙市保一趟贵重药材,路遇独霸川东的侠盗李镇山,同一个会剑术的盗伙将镖劫了去,几乎送命。他成心臊我脸皮,将我打败,挖苦了几句,只向同行客人要了十两银子买路钱,便将药材发还。我伤好后忙去岷山,寻我师兄何意给我报仇,偏偏师兄云游未归,一则师父行踪无定,二是我也有许多不是之处,不敢往终南求助。只好等师兄回山,再作计较。由此,我便倒了旗号,川东立不住脚,只得来在成都,设法谋生。
“有一天,在望江楼吃茶,无意中听一老年茶客说起我多年寻访没有信息的先父,我便朝他打听。才知先父原在山西做州县,到省不久,便被陕西中丞相调去。全家染疫,病故在米脂县任上,已将近二十年了。他和先父是先后任,所以知道详细。我行完了父执之礼,便求他指点了葬处,打算前去运灵归葬,他虽是个退休官员,并无积蓄,年老家贫,仅足自活,承他指示,已是出于望外,怎能累他?偏我钱又用尽,此去数千里,要运回五六口棺木,没有多的钱怎成?家师教规,又决不准门下弟子偷盗。久闻你有仗义疏财之名,原想奉求,又因所需太巨,无故受人大德,于心难安,正在委决不定。
“第二日行经碧筠庵外,遇见一个背红葫芦的道士。我一见他行动,即知决非常人,便跟了下去,走到江边无人之处,再三求他留步,上前拜见,说起来历,他果是家师的好友、峨眉派有名剑仙醉道人。他也主张我来寻你,并说曾在路上见你两次,颇称赞你的资质,就嫌你膏梁之气尚重一点。又说你目前面带晦色,主家中人口有非常之变。我和他谈了一番,承他指教了一番,径来投你,我总嫌无功不能受禄,因醉仙师说你目前家人有难,我以为你得罪了人,家中要遭盗劫,所以也不同你出门,专心代你留意防守,却久无动静,不禁心急。那日问起馆童,才知你家中并无亲属,新办婚事尚未过门,正疑要应在新人身上,当日便出了事。明知为妖物摄走,不易生还。一则我新来不久,人微言轻;二则你和新人亲上结亲,又是小时爱侣,劝你必然不听,只得随众敷衍。近日我见你对我注意,今日又特地约我出城,知要盘间我的踪迹,才引你到此说明经过。依我之见,凡事自有天定,不如免抑悲怀,徐图报仇之计。座上诸人,均不足为你之师,莫要自误,才是正理。”
罗鹭忙道:“尤兄运灵安葬,自有小弟一力承当。”尤璜闻言,连忙下拜称谢。罗鹭谦逊了几句,也不再说别的,便即一同回城。
罗鹭到家,独自关上门,想了好半天,忽然半夜去叩尤璜的门,决计弃家出游。先随着尤璜去运先灵,便中寻访芷仙下落。等到尤璜先灵归葬以后,再请尤璜引进到铁面真人门下。尤璜知道罗鹭资质还要胜过自己,师父见了必然心喜,拼着担些不是,一口答应,互商了一阵遣散门客之法。罗鹭在暗中命人给两位武师家中各置了些田产,余人除了那负气不辞而别的,也都各有厚赠。因想路上多做义举,将现银都暗交尤璜,去往市上换了金条,依着罗鹭,原想将家财散尽再走。尤璜却主张异日陆续充作善举,可以取用不尽;当时散尽,白便宜了许多不急的亲友,真正穷人却少实惠。
一切就绪,又寻访了些日,芷仙仍是音无音信,罗鹭才死了心,将家事嘱托友仁和老管家郑诚。正值两武师约到后园比武,到时由罗鹭说明实情,申武师见多识广,在江湖上久闻铁面真的大名,尤璜是他弟子,哪里还肯动手。当下罗鹭又将在郑诚手里要来的金银,分赠给两位武师,以报传授之德。然后一同跳出后园,彼此都依依不舍地分别上路。
有钱自易办事,没有数月工夫,已将尤璜先灵运回重庆乡下安葬。罗、黄二人先往岷山灵飞观去寻何意,打听铁面真人可在终南。正值何意由终南归来,见面交给尤璜一封铁面真人的遗书。尤璜拜观之后,不禁痛哭起来。
原来铁面真人所学剑术,乃是旁门。所幸平时教规严正,行为光明,各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