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君紧紧咬了一下牙,“姜到底是老的辣,我几乎上了你的当!”
“阿弥陀佛!”老和尚一只手拈着老长的佛珠,眸子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我不明白施主的意思,最好说清楚一点!”
向阳君怒声道:“这还要说么,你故意打发个弟子与我胡搅,而你自己却在里面养精蓄锐,等到功力成了再出来——好阴险的家伙!”
“哼哼……”
这阵子低沉的笑声,发自老和尚鼻腔之内。
“老衲如果阴险,在你来此之前,早就避走他处了!”静虚慢吞吞地道,“那时,你岂非扑了个空?”
“嘿嘿!”向阳君单掌护胸,厉声道,“你以为那样就跑得掉么?”
静虚上人冷冷地道:“老衲生平行事,至大至刚,从无不可告人之事,又何必逃避于你?”
“你明明就是在逃避,还要强词夺理!”向阳怒声道,“我且问你,你既然无意躲我,又何必嘱咐手下,佯称你不在寺内,说什么在坐关之中。哼哼,分明是一派胡言,现在你明明就在这里,看你怎么解说?”
“老衲不曾说过一句谎话!”老和尚单手打着讯号,宣了声无量佛,道,“老衲原本就不曾离开这里一步,至于老衲正在坐关,谅必施主你已眼见,没有片语虚词……所说一切,全是真的,孽障你休得血口喷人!”
向阳君神色一呆,偏头想了想,觉得对方所说,倒也不伪,他脸色一红,倒像是自己理屈了。
当然,老和尚的这番话,是难以令他心服口服的。
“哼哼……你还要狡辩!”向阳君用力地向前跨了一步,“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深居后殿不出,却嘱令寺内弟子设下重重埋伏,对某家加以暗害?可怜这些和尚一个个都为你屈死,老和尚你的良心何在?”
“老衲心如止水,并无不安,阿弥陀佛!”静虚弯下腰来,活像一只大海虾,“良心不安,该受天谴的应该是你!”
“是我?你胡说……”
说着,向阳君又用力地向前跨进一步。
不,只是跨前了半步。
因为当他足步跨前之时,即感觉遭遇到一种极大的阻力,其力万钧,真如泰山当前。
而那等巨大的阻拦力道,显然是发自老和尚的瘦弱躯体之内。
这就是说,向阳君在这个范围之内,即使想再向前跨进半步也是甚难了,虽然他的功力足够给老和尚致命的威胁。
眼看着老和尚那个瘦弱的躯体,就像不倒翁般地前后摇晃着。虽然这样,他站立在地上的那双脚步,就像是打进地里的一对木桩,休想转动分毫。
“咳!”老和尚轻轻地咳了一声,“金贞观,你进得庙来,一路滥杀无辜,可怜这些无辜的沙门僧侣——咳咳!”
他一连发出了几声咳嗽,显得有点儿喘:
“老衲曾经答应过,要带领他们修成正果,早登彼岸。看来,老衲是失言……失信了,而这些,只是因为你……”
他伸出了一只瘦手,遥遥地指着,“只是因为你这个孽障……金贞观,你的独断胡行,迟早会受到报应的;老衲劝你,即刻放下手上这把杀人刀……随我入殿,面壁十年……吃斋念佛,颂经膜拜……尚须身受十刹厉戒。如此,或许蒙佛祖降恩,尔后尚有重生之机,否则,悔之晚矣!”
向阳君聆听之下,心中动了一动。
他实在不明白,这些话何以出自老和尚的嘴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作用,原是不经入耳的话,竟然破例地在脑中三思起来。
“阿弥陀佛。”老和尚道,“金贞观你可觉悟了么?”
向阳君冷冷一笑,摇摇头道:“你说的也许有理,但是时候不对!”
“什么时候才对?”
“等我杀了你这个老和尚,杀了全天下所有该杀的人之后,嘿嘿……”他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也许那一天,我才会考虑到皈依佛门!”
“那一天,你已经晚了!”
“晚不了!”向阳君说,“佛不是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
“阿弥陀佛,”老和尚单手捻着佛珠,“施主,你难道真有把握杀尽天下之人吗?”
稍后,他又补充道:“老衲是说,你这么有把握,杀尽天下的强者?就好像——”
“好像是谁?”
“好像是老衲!”老和尚瘦躯伸直了一下,目shè精光,“你难道有把握杀死我么?”
这句话倒令向阳君大大吃了一惊!
他睁大了眸子,频频在老和尚身上转了转,然后冷笑道:“和尚这话说得有道理,看来你的功力,显然比方才你与我隔帘对垒时精进了不少,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
老和尚双手合十,一连串地宣着佛号:“金贞观,你既然要问,不妨告诉你,老衲闭门坐关,乃是在运施一种至高功力。”
“什么功力?”
“一种专门为了对付你的功力——澄波返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