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尼应了一声,这才撩开了珠帘,作姿请二女进入,朱翠也就不再犹豫,同着青荷迈步进入。
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素洁的敝室,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之外,就只有一个厚圆的蒲团。这时正有一个面罩金色面具,身着同色袈裟的人,双膝盘坐在蒲团之上。
“二位姑娘不必拘礼,”这人微微颔首道:“请坐,请坐!”
朱翠合十施礼,道了打搅,即与青荷就一旁木凳坐下。
若非是她们事先知道对方这个金面大师是个女的,只由外表上看还真弄不清是男是女。
原来在那个时候每当著名寺庙庙会或是对外开放,遇有大典之期,都有例行的借助别寺庙里的有道高僧高尼来到本寺短时驻锡,对外宏扬佛法,名谓“边禅”。这些所谓“边禅”的高僧高尼,由于不是本庙的师父,来此只不过是短时的护法、讲佛,为了不致日后抢走了本庙的香火,所以本庙常常为他(她)们另起一个临时法号,本身更可易扮为各类佛相,有“以身代佛”的崇高意义在内。这类人物,自非身望隆重的佛门高弟而下为。眼前这位金面大师正是如此。
朱翠是明白这其中道理的,倒也见怪不怪,青荷却是第一次见过,不禁觉得甚是新鲜,一时频频向着这个金面女尼打量不已。
她虽是一再仔细打量,却也难以窥出对方的真面目。除了那张金色面具以外,这位师大头上还戴着一顶金冠,双手亦涂着一层厚厚金色,十根手指上俱都装着长长的金色指甲,再衬以那身金袈裟,如非事先知道她是由人所装扮,果真置身子殿上诸佛,任何人也难以辨别真假。透过这人金色面具之后,隐约可见她精光闪烁的一双眸子,此时正自向朱翠逼视着。
朱翠欠了一下身子道,“既来参拜,还请大师多多指点!感激不尽。”
金面女尼微微颔首道:“世人所求,无非功名富贵,这些在你来说,已是眼底浮云,你是享受过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求呢?”
朱翠心里一动,暗暗惊奇不置,双方第一次见面,她竟然把自己摸得这么清楚,倒也是怪事了。当下微微点头,轻叹一声道:“大师说得是,世事无常,所求越多越不可得,反不如平心静气,一切归诸天意的好!”
金面女尼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兰心蕙质,诚是不可多得。对了,一切因缘花果,冥冥中自有安排,世人每喜求问,实乃庸人自扰。”
她说话时声音不快不缓,象是发自丹田,声音柔中有刚,却只是一个单音。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朱翠不免有些费解。
金面女尼话声一落,即以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三下,发出“笃!笃!笃!”三声轻响。
方才所见鹄立门外的那个中年尼姑立刻探身进来道:“弟子在!”
“上茶!”
中年尼姑合十道了声:“遵命!”看了二女一眼,即向金面女尼身后的禅房步人。
朱翠道:“大师不必客气,我们这就告辞了!”
“不不不,这位女施主可有什么话要说么?”说话时,她眼睛转向青荷,倒使得后者一时有些忸怩不安。
“啊!不必了!我只是同着我家小姐来上香的!”
“是么?”金面女尼微微点头道:“施主你亦非久居人下之人,只怕眼前就有一步大运要应验了!”
青荷聆听下大为高兴:“真的?那我可真得跟大师您好好磕几个头了!”
说话时,那个中年尼姑已经姗姗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茶盘,盘子里托着两个白瓷盖碗。
“二位施主请用茶!”一面说,她分别在二人面前各自放置了一碗。
“这是三心茶,有清心静心定心之妙,是我们大师由普陀亲自带来的,二位施主不妨尝上一尝。”
朱翠一笑端起道:“这么说,我倒要尝尝了!”
说时便揭开盖碗,只见茶色纯碧,果然有一股扑鼻的异香,只是在碧青色茶水的碗底,置着三枚不同色泽的果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朱翠轻轻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有些儿甜中带淡,大异常茶,心中一动便不欲再喝。
这当口儿,却听得一旁的青荷忽然“呀”了一声,朱翠情知有异,霍地转过脸去,即见青荷蓦地自位子上站起,脸色苍白,手上一抖,所持茶碗“叭!”一声摔落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随着茶碗的摔落,青荷连半句话也不及说出,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顿时人事不省。
朱翠一惊之下,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慌,怕是也要落得与青荷一般下场。
只见那个献茶的中年女尼哈哈笑道:“施主你也该躺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了!”
朱翠乍惊之下,才知道敢情是着了对方的道儿。
“无耻。”嘴里叱了一声,霍地抖手将桌上茶碗直向座上那个金面女尼头上砸去。
金面尼姑一声冷笑,只见她右手猝翻,金色袈裟倏地翻空而起,迎着飞面而来的茶碗只一兜,已轻轻接住。
朱翠情知自己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