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施脂粉,一身粉红缎子百结裙袄,上面绣着凤凰,宫样蛾眉,郁郁秋水,长时间的养尊处优,加上她善于调养,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
沈娘娘左边座位空着,是留给公主坐的,右边座位上坐着那个年仅九岁,粉妆玉琢的王子朱蟠,他是当今蒙难的鄱阳王朱由贵唯一的子嗣,也是公主朱翠嫡亲兄弟。
沈娘娘对面座上,恭敬陪坐的是“侍卫营”统领史银周。另外,一个叫“秀儿”的年轻女侍,双手捧着香茗,站在她身后,马、杜二侍卫各据一方。
娘娘正在与史银周说话,就只小王爷朱蟠双手不闲着,满桌子抓吃的往嘴里塞,弄得一片狼藉。
朱翠出来,先向母亲问了安,史银周等分别见了礼之后,才坐下来。
宫嬷嬷赶过来为她添上一碗粥。
沈娘娘道:“刚才我还在跟史大叔商量,是不是该起程了,你史大叔说须要听你的主意,你倒是说说看,要是这么个走法,咱们半个月也到不了鄱阳。”
朱翠看了史银周一眼:“史大叔的意思怎么样?”
史银周道:“卑职的意思……为了避免敌人的跟踪,我们还是绕道而行比较好。”
朱翠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能够明天上岸最好,史大叔就张罗船家开船吧!”
史银周应了一声,立刻离座外出。
朱翠吃了碗粥,在母弟面前,尽量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抽空向窗外瞄了一眼,特别注意远处的芦丛,出乎意外的,倒是不见那两艘船再跟着了。
朱蟠吃了许多东西,吵着要到船外面去玩,沈娘娘怕把他闷坏了,就吩咐宫嬷嬷带他到上面去走走,宫嬷嬷却知道事情的危险,只是用眼睛去看朱翠,朱翠生怕引起母亲的多疑,也就欣然点头。
她离开座位道:“我就陪小弟到舱外面去走走吧!”
朱蟠听说姐姐要去,高兴得一跳而近,拉住朱翠就往外扯,嘴里嚷着:“叫他们给我们弄一只小船,我跟你到江里划船去!”
沈娘娘连忙说道:“可不行,不许胡闹。”
朱蟠说:“怎么不行,我以前就划过船,我还会扎猛子呢!”
朱翠沉下脸道:“你要是再胡闹,就把你锁在房里,永远都不叫你出来,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江里,可不是在家里!”
在家里这位小王爷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就是这姐姐,弄不好还真挨打,这时见姐姐生气,他也就不敢再吵了。
朱翠同他步出了舱面。这时船掌柜的老金和他儿子金七、小伙计毛五已经把帆升起来了,正在起锚预备开船。
史银周走过来道:“船老大说今天风向好,水面又平,在日落以前,就能到江阳府。”然后他压低了嗓子道:“我们不是在那里下船吧?”
朱蟠跑过去看船上人起锚,马杜二侍卫在后面跟着。
史银周道:“昨夜卑职注意那艘钓鱼小船,到四更天才看见它离开了,以后也没有见它再来。”
朱翠点点头,说:“也许真是来钓鱼的也不一定,倒是后面那两条大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还不知道。”
史银周想了一下道:“钓鱼小船走了没一会,它们也就走了。”
朱翠想了想道:“这么说,他们还是一路的,哼,这个曹羽果然是老奸巨猾,我们真要对他十分小心才行呢。”
史银周皱着眉,深深觉得此行责任重大。
这时大船已经开动起航了。
船老大老金老远的请安,向史银周道:“小人还忘了回禀史老爷,船上的那位水相公已经走了。”
朱翠顿时一惊。
史银周也为之一怔:“你说住在边舱的那位水先生已经下船了?”
老金说道:“在天亮的时候,小伙计毛五给他送药去,门开着,人已经没有了,桌于上还留有一张纸条和一锭银子的船钱。”
史银周道:“什么样的纸条?”
老金说:“纸条上说那锭银子是给小人的船钱,另外有一封信要小人呈给朱小姐。”
朱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说道:“信呢?”
老金由身上摸出来,双手呈上,史银周接过来转呈上去。
朱翠接过了信来,先瞄了一眼信封上“朱小姐亲启”五个字,写的是工笔的隶书。
不知怎么她心里这一霎乱极了,仿佛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不宁静。
简单的几句留书,她却看了无数遍:
“顿舟安驿,小心曹贼,西山翠冷,苍海无情,此去两无牵。承情妙手,公主万福,海客顿。”
尽管看了许多遍,当中还有些茫然。
朱翠一声不哼地收起了信,只向船家老金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吧!”
老金叩了个头,站起来离开。
史银周只是看着朱翠,希望由公主嘴里得到些消息。
朱翠淡淡地道:“没什么,他只告诉我们要慎防曹羽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