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悲恸的哭声,使整个的山涧都为之震动了。
他是那么的激动、狂喜……几乎接近疯狂,一群火鸠为他的哭声,惊得纷纷鼓翅而起。就像是一片绛雪似的,冉冉升上去。
山谷、峭壁、枯洞,也都为之动容,发出了有如电鸣一般的回音。
冷红溪也不知伏在石上哭了多久,直到他觉得声尽力竭,一些也提不起劲儿,才慢慢的止住了声音!
这时,他觉得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在自己脸边擦着。
冷红溪惊得猛然抬头,却见眼前竟是那只大鹤二白。
它蓦地展开双翅,呼呼的扇着。
冷红溪才由激动的情绪中,又回到了现实。
他忍不住扑过去,抱住那大鹤的长颈,感激的道:“二白!二白!你可知我内心的狂喜?不要害怕,我是高兴得要疯了,所以才哭的!”
说着,他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脸上的泪!
手触处,却是有如乱草似的一脸胡子!
这不禁又令他心中怦然动了一下!
他猛然跳起来,跑到池边,低头瞧了一下自己,忍不住竟哑然失笑了。
“我是一个鬼……”
他想:“即使不是鬼,也和鬼差不多了!”
池面上的人影,是那么粗壮,有如山魈一般,乱发滋生如云,黑须挺生如刺,发如须,几乎遮住了他一半的脸,比之昔日的翩翩风采,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望着水面上的自己,冷红溪呆住了。
那只大鹤摇摆着,走到了他身边,伸出了长颈,用嘴去扯了一下他的裤子。
其实不如说是裙子更恰当一些,因为它破烂的程度,已成了一丝丝的线条,垂挂在下身前后。
冷红溪回过身来,苦笑了笑道:“二白,你也来打趣我么?”
那大鹤呱呱的鸣了两声,不住的摇摆着头尾,冷红溪忽然道:“哦!看我多笨,你大概是饿了吧!”
二白点了点头,冷红溪不由大喜,道:“你听得懂话,真太好了,来!”
说着他纵身如飞,已来到了那片老玉米园内,信手摘下两个最大的丢过去。
却为二白腾空用爪接住,翩飞到一边吃食去了。
冷红溪这一刹那,几乎是乱了章法。
他简直不知要做些什么才好,匆匆又把竹管内的来笺取出,打开细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发出了一阵狂笑之声,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像这么乱喊乱跳了一阵,才觉得情绪安定了下来,再去看那只大鹤。
这时它已吃饱了,舒起一爪,把长颈弯于翅内,竟是睡着了。
冷红溪自语道:“我要赶快绘好一张图,叫这二白送回去!”
在忍耐了长达八年的岁月之后,冷红溪现在觉得一天都忍不住了。
自由的可贵,是在于失去自由者的体会,否则仅是一个空虚的字眼!
他打定了主意,只见他足下一点,已如出巢的燕子一般,向着对崖之上纵去。
他身子向壁上一沾,仅以一腕一足用力,向上一翻,“嗖”一声,已来到了洞口。
紧跟着身形一缩,暴缩如猫,只一伏身,已钻进地道之内,这动作经过长年练习,已熟巧透了,即使闭着眼睛,也不会出任何差错!
入洞之后,他即刻展开工作。
他收藏着几张纸,平日从不敢动,像宝贝似的夹在书卷之内,这时他把它找了出来,尚还平整。
现在他脑子里,细细的思索着此处的位置和地形。
这实在是一个大难题,自己虽然昔日记得出入这山的走法,可是事隔八年,早已模糊了。
冷红溪急得频频捶墙,他用石块,在地上画了好几遍,涂涂改改,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近似的图样,又细细修改了一番。
自己看了看,确实也无法再清楚了。
他这才决定,把它画在纸上,于是,他就用牙咬破了食指,直等鲜红的血流出来,他才用它在纸上慢慢的描下来!
如此费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算完成了这件工作。
自己反复的看着这张图样,愈看愈是不像,可是他实在也无法再画出更好更仔细的了。
只好把它小心的叠好,放入竹筒之内,竹筒两边仔细的封好,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工作做好之后,天色也渐渐的晚了。
同时他也觉得肚子饿了。
自那天以来,由于绝望的侵袭,已令他忘记了饥饿,想不到一旦恢复了生机,立刻就感到想要吃饭了,意念之于人,是多么神妙!
他把长长的头发,挽了一个发结,拖在脑后,胸前的黑胡子,也打了几个结。
这些发须,在近年来,常会使他觉得不便,吃饭、睡觉,以及游行山壁之时,都要经过一番特别的处理!
虽然是这么烦人,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几天没有到捕鸡的地方去了,现在那些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