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道:“一真一假,一轻一重,就好像叫做虚虚实实。”
柳南江道:“胡哥!所谓兵不厌诈,你这一套倒用得不坏。只是对小弟我却不该耍心眼的。”
胡彪不禁停下脚步,哇哇叫道:“柳老弟,俺哪里会和你耍心眼?可别冤枉人了。”
柳南江道:“铁锤一真一假未必就能教人上当,妙在胡哥舞动双锤时,轻重均匀,同样虎虎生风,使人看不出一丝破绽,这份内力不是一年半载可以练就,而且还必定受过名师传授,然而胡哥却半字未曾提过。”
胡彪嘿嘿笑道:“老弟!实不相瞒,这套功夫是俺大伯教的,至于铁锤的轻重也是老人家想出来的花样。据他老人家说,这种兵器和武功正适俺用,不过,那老人家一再交代,千万不能轻泄。”
言下之意,喜不自胜,也不知不觉中透露了他那赤胆诚心。
柳南江更加欣赏对方这种性格,也喜煞能交到如此一位知己。当即笑赞道:“胡哥的功夫也实在高明,别说小弟,就是再高明的人,也看不出一丝破绽。不过……”
语气一顿,接道:“那把纸糊的铁锤已坏,那该怎么办?”
胡彪道:“老弟别替俺担心。回到‘唐家老店’,不过盏茶光景,俺又可以再作一个。”
柳南江道:“胡哥,说句话可别见外,这套虚虚实实的花招,一旦用久,武林中人人皆知,那时恐怕就不灵了。”
胡彪得意非凡地笑道:“不瞒老弟说,俺方才对付那魔头用的是‘先轻后重’,只不过其中的一招,其他的花招还多得很哩!妙在对方就算明知这对铁锤有真有假,却无法分出来。真铁锤假铁锤尚另具别用,这回俺可不敢再瞒老弟啦!等老弟会过朋友,今晚上俺慢慢地向老弟说个明白。共有三十六个花招哩!”
柳南江咋舌道:“有那样多吗?”
胡彪道:“俺大伯真是个胸罗万机的人,这三十六招不但招招管用,而且还招招令人叫绝。”
柳南江道:“胡哥!你也别告诉小弟了。”
胡彪嚷道:“怎么?是生俺的气吗?”
柳南江道:“胡哥别乱猜,小弟要慢慢等着瞧你一招一招地使出来那么才新鲜。若是事先就明白了个中机巧,就半点不稀奇了。”
胡彪喜孜孜地道:“就这么说!方才用过一招,尚有三十五招,不过老弟得找出三十五个该打的人,俺才有机会显显本事啊!”
柳南江道:“胡哥放心,武林中该打的人何止三十五个……”
语气一顿,接道:“方才胡哥说,‘唐家老店’里来了一个满面病容……”
胡彪接道:“那家伙一副黄腊脸,一身黄袍起了油光,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一进店就和那老店家交谈,还提到老弟的名字,最后说什么俺在这里等那一宿啊!老弟!那家伙你认识吗?”
柳南江点头道:“那是武林前辈,那副模样是经过易容的。”
胡彪道:“俺也听说过有什么易容之术。老弟!俺这张黑脸蛋可能变得白净点?”
柳南江忍不住,笑道:“胡哥!你就是有这张黑脸蛋才显得像托塔天王般威武,白净点反倒没有英雄气概了。”
胡彪乐不可支地大笑道:“俺活到这样大,还没有一个人说俺的黑脸蛋显得威武,没话说,俺就是为老弟送命也心甘情愿……”
柳南江接道:“胡哥!别说丧气话,说正经的,你赶到长安来给小弟报信,那位衣着黄袍的武林前辈可知道?”
胡彪道:“俺溜出来的,不过,却隔着窗子给欧阳姑娘打了声招呼。”
柳南江笑道:“胡哥这样一来,那位武林前辈就知道你给小弟送信去啊!”
胡彪喃喃自语地道:“未必吧!俺隔着窗户和欧阳姑娘打招呼时,可是轻声细语的哩!”
柳南江道:“胡哥的轻声细语怕比雷鸣小不了多少……”
神色一正,接道:“杜曲就要到了,小弟先走一步,胡哥随后来吧!”
语罢,将“射光掠影”的身法施展开来,闪电般向前扑去。
胡彪连喊慢点,同时拔足狂奔,哪里赶得上柳南江,只不过一眨眼光景,就拖下一箭之地。
此刻已是子、丑之交,夜静更深,天寒地冻,“唐家老店”早就关门闭户,镇上看不到半点灯火。
柳南江正待上前拍门,角门突然打开,那老店家探身道:“柳相公吗?黄老爷算计相公会来,嘱咐小人在这儿守候哩!”
柳南江悄声问道:“就是老爷一个人吗?”
那老店家点点头,道:“就他一个。”
柳南江道:“烦请带路,门别上锁。”
老店家口气迟疑地道:“不上锁吗?这……”
柳南江一挥手,道:“放心!有我在谅他贼子不敢来的。”
说着,两根指头夹着店家的衣袖,如飞般向门院跑去。
那老店家被挟持而行,尚不忘指东指西,带领柳南江来到东厢一间上房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