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反覆细看唐璇所绘的图案,心中忽生不忍之感,暗暗想道:“如若当真遵照他这图案设计,建造一座广大的墓宅,这两百工人全部都要陷身在他的墓中。如若那二百工人真正皆是大恶不赦之人,那也罢了,但这短短的时间,到哪里去找那许多恶人?穷家帮中弟子,在欧阳统急令分遣之下,难免要情急敷衍,找人充数。”
他生具侠性,虽然对唐璇敬爱甚深,但对此等之事,却有着不愿苟同之心,一时之间,难作决定,面对孤灯,愁思重重。
突然一阵步履之声起自门外,雪梅手托木盘出现门口。
她已对上官琦有了畏惧之心,不敢再擅自闯了进来,肃立门外,柔声说道:“公子可要吃碗夜点?”
上官琦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怎不进来?”
雪梅道:“小婢不敢打拢公子。”
上官琦道:“不妨事,你进来吧!”
雪梅缓步而入,放下手中木盘。盘中放着一个磁碗,雪梅轻伸皓腕,取下碗盖,说道:“这碗莲子汤,请公子趁热吃下。”
上官琦看她温婉娇怯,对自己似是仍旧存有强烈的畏惧,想到这段时日之中对她粗暴举动,心中大是不忍,轻轻叹息一声,道:“唐先生病势沉重,我这几日的心情亦受了甚大影响,言语和行动之上难免有些粗暴,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雪梅黯然说道:“贱婢怎敢怀恨公子?”
上官琦道:“那你吃了这碗莲子汤吧!”
雪梅怔了一怔,道:“这个贱婢不敢。”
上官琦微微一叹,道:“我腹中尚未有饥饿之感,弃之未免可惜,你吃了也是一样。”
雪梅摇摇头,合上碗盖,道:“贱婢在室外侍候,公子如若腹中饥饿,呼叫小婢一声即可。”
上官琦见她畏怯之情,心知她已对自己存极深的戒心,决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想不到我上官琦竟然变成了这等粗暴之人,使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这般畏惧于我。”
一宵时光,上官琦一直在研究唐璇的遗物,果然唐璇已料到上官琦对那两百筑建墓宅的工人定有着深深的同情,是以留书作了很多说明。
他说滚龙王心怀叵测,不只以得到武林霸主为满足,如若一旦让他成了武林霸业,天下苍生都将卷人战乱流离之中。欧阳统之才,虽难和滚龙王抗拒于江湖之上,但他胸襟宏大,就当今武林而论,实是唯一可和滚龙王抗拒之人。遗嘱上官琦,必须全力相助。遗书上又说到,凡使人倾慕的英雄人物,大都一生在痛苦、寂寞中度过,任何一个自私的人,都无法留给追慕的事迹。两百个工人虽然都将被自己亲手筑建起的墓宅活活困在其中,但他们的生机并未全绝,而且生大于死。在他的预料之中,滚龙王一年之内必将找到这处墓穴。
上官琦发觉了心中的疑惧之事,都在他预料之中,而且又留书解释,耿耿于怀的活葬工人之事,释然不少。
唐璇遗书,件件暗藏玄机,愈读兴致愈高,不觉间度过长夜,天色大亮。
晨光中,雪梅又缓步走了进来,手托木盘,遥站于室角之处,两道目光微带心悸,望了上官琦一眼,道:“寒夜已过,公子可觉腹中饥饿?”
上官琦放下正在研读的一幅图案,笑道:“天已经大亮了,倒是有些饥饿。”
雪梅缓移莲步,行近桌旁,说道:“公子请先进这碗羹汤,贱婢这就到厨下取食用之物。”
上官琦摇头笑道:“这一碗羹汤已经够了,你去禀告欧阳帮主一声,就说我立刻过访。”
雪梅道:“欧阳帮主已走了多时。”
上官琦呆了一呆,道:“几时走的?”
雪梅道:“五更时分,他见公子正专注全神读书,不便打扰,要小婢报告公子。”
上官琦道:“他还说些什么?”
雪梅道:“他说他已急令帮中弟子寻找工人,迟则十日,快则七日,即可把工人请到。”
上官琦啊了一声,道:“就只如此么?”
雪梅点点头,道:“说完就匆匆而去。”
上官琦道:“知道了。你如疲倦,尽管去休息吧。”
雪梅道:“贱婢已睡过一阵,公子一夜阅读,也该睡一下了。”
上官琦道:“有劳带上房门,我当真要躺一下了。”说完和衣躺上床去,雪梅替他盖上被子,悄然退出。
他躺在床上之后,脑际之中却一直想着唐璇遗书中很多的奇奥之事,哪里还能够睡得着?上官琦浸沉于唐璇的遗书之中,不觉之间,过了数日。
这日中午时分,雪梅匆匆奔人室来说道:“穷家帮左、右二童,求见公子。”
上官琦自和两人动手相搏过一次,对二人的武功甚是敬慕,当下站了起来,道:“快快请他们两位进来。”
雪梅刚刚转过身子,左、右二童已并肩而入。
原来两人早已等候在上官琦卧室外面。
两人齐齐抱拳,欠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