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大师微微一皱眉头;高声说道:“诸位之中,如果无事,还是早些离此的好。需知此时此地,并非争名逞雄之时,何苦自惹是非上身。”
厅中群豪,个个似都在十分用心地听他说话,但却无一人起身而去。
那素衣女经过这一阵调息,精神似是好了甚多,面上亦泛起艳红之色,咯咯一阵娇笑,道:“这不能怪我了,大和尚慈航普渡,唤不醒冥顽之人。”
她微微一顿之后,回头对闵正廉道:“哥哥,记上他们名字吧!”
闵正廉缓缓站起身子,目光环扫了厅中群豪一眼,道:“诸位执意不肯离去,那也是无法之事……”他轻轻叹息一声,轻轻一掌,击在案上,道:“拿记死簿来!”
大厅外,一声娇应,两个头梳双辫、身着绿衣的少女,莲步款款而入。
第一个少女手中捧着一个玉盘,盘中放着一本白绢钉成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触目惊心的红字“记死簿”。
第二个少女却捧着石砚竹笔。
二女动作熟练轻松,毫不紧张,缓步走近那素衣女身旁桌边,先放好笔砚,然后恭恭敬敬地把那玉盘中“记死簿”捧了出来,放在桌上,又缓步退了出去。
这两个少女进了大厅之后,一直垂着眼帘,望着手中笔砚和那玉盘中的“记死簿”,直到退出大厅,始终未抬头望过厅中群豪一眼。
那素衣女环视了群豪一眼,道:“众位既敢留此不去,想来定都是不怕死的英雄。雁过留声,人死留名,诸位如不愿拖延时间,就快请在那‘记死簿’上签名吧。”
她说话神情,虽然力求和蔼,但那柔和的言词之中,却隐含着一股阴沉之气,使人不寒而栗。
群豪东张西望,但却无一人肯起身签名。
素衣女望了铁木大师一眼,道:“大师不是想早些知道家父死去的原因么?”
铁木大师道:“不错。”
素衣女笑道:“这厅中之人,有一个不肯签名,我就不说。大师最好能首先倡导,免使这僵冷之局,延长下去。”
铁木大师道:“姑娘不是已把老衲的名字记下了么?”
素衣女冷笑一声道:“你怕什么,一个人只有一条命,你签上十个名,也是只死一次。”
铁木大师道:“如果怕死,也不敢到此地来了。”大步直向那记死簿桌边走去。
凡木大师缓缓站起身来,随在铁木大师身后,走到那置放“记死簿”的桌子旁边。
只见铁木大师提起桌上的毛笔,就簿上写下“少林寺铁木”五字,放下毛笔,回头对凡木笑道:“师弟也请写个名字吧。”
凡木微微一笑,提笔就铁木大师之下,写了“凡木”二字。
那素衣少女探过头去,礁了一眼,道:“很好,两个当真是视死如归。”
铁木道:“老衲己是年登古稀之人,死了也不算夭寿。”合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步退回到原位就坐。
这两位少林高僧,率先在“记死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似是替群豪壮胆不少,纷纷起身,走向那桌案旁边。
那素衣少女忽然起身说道:“诸位既要留名,就老老实实地留下真实姓名。如若易名更姓,或图嫁祸他人,不但自身难逃大限,且将祸延三代,株连家人。”
这时青城双剑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退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人。正提笔准备签名,听得那素衣少女之言,不禁冷笑一声,道:“古往今来,江湖代出高手,也确有不少心狠手辣、叫人闻名丧胆的人物,但也没有闵姑娘形容得这等的神奇……”他呵呵大笑了两声,接道:“好在在下子然一身,上无父母,下无妻女,纵然真能株连三代,在下也不放在心上。”
那素衣女道:“我不过是告诉一声罢了,信不信由你。”
那身着黑色长衫的人,不再答话,迅速地签好名字而退。
群豪依序签好名字,各归原位。只有袁孝跑去瞧了两眼,重又退了回来。
原来他从未用过毛笔写字,不知如何下手。
那素衣女目光,盯在袁孝脸上瞧了一阵,道:“你怎么不写名字呢?”
袁孝摇摇头道:“我不会写。”
那素衣少女皱皱眉头,道:“在座之人,都写过自己的名字,你不会写,如何能听,那就请出去吧!”
袁孝心地单纯,暗暗想道:“是啊,别人都写了名字,只有我没有写,自不能留在这里听了。”当下叹了一口气道:“姑娘说得不错,我站在大厅外面等吧.等你说完了我再进来。”他只觉十分人情入理,说完话大步走了出去。
杜天鹗本想阻止,继而一想,暗道:签名在“记死簿”上,纵然未必死,心里也难免有些别扭,袁孝既要避到厅外,那就让他避去好了。
铁木大师待袁孝出了大厅之后,合掌说道:“厅中之人,俱已以命作注,具结认死,想听姑娘一段武林秘辛,以明闵老英雄之死。这等事情,老衲活了八十多岁,也是初闻初见,而且有幸领头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