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未了,忽见身后一排走来十数个黑衫汉子。这些汉子高矮不一,老幼各异,但面上却都流露着一片悲戚之色,步履之间,却又都极为矫健。臂上扎着一条白色布带,三两低语着走到江边,侧目打量了上官琦与袁孝两眼。先前那黑衣汉子,忽然迅快地走了下来,将他们迎到一艘船上,隐隐只听他似在说道:“想不到黄鹤镖局的嫖头们竟一齐来了,小的谨代闵二爷向各位致谢……”语字虽听不甚清,但大致确是不错。
上官琦又自愣了愣,心想:“久闻这黄鹤膘局在江湖中甚负盛名,此刻竟一齐出来吊祭。看来那闵老爷子,必定是个成名人物。怎地我却未听人说起?”
要知道武林中人声气互通,若有人有了红白喜事,别人大都会折简问候,送上贺仪。就算交情较深的最多亦是一处派上一人,作为代表,前往吊祭或致贺。似这等全体一齐前往之事,在武林中却极为罕见,是以上官琦觉着奇怪。
他思忖半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中,有个姓闵的人物。
袁孝呆立了半晌,突然侧首道:“大哥你看那汉子用竹竿轻轻一点,瑰么大的船就马上破浪而行……”忽地见到上官琦沉思神情,便倏然住口不言。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在沉思之时,不喜听别人说话,是以别人沉思之际,自己也是不该打扰别人思潮。
但见上官琦忽地微微一笑,自言自语他说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这些事我去想它什么?”侧脸向袁孝笑道:“我们且到那边看看,也许有些渔船,可供摆渡过江之用。”
袁孝对于人世间事丝毫不懂,上官琦既说如此,他自然连连称是。随着上官琦,沿江向下流去。
此刻春阳已盛,江水中反映出万道霞光,上官琦长衫随风吹动,衣袂飘飘,春阳照射下,更显得有如临风之玉树,却衬得他身侧的袁孝越发丑陋。泊舟江岸的船娘渔女一个个从布篷中探出头来,望着他们掩口笑语,但袁孝胸中坦荡,昂首而行,别人对他笑语指点,他也不放心上。
时已初春,长江岸边芳草初生,上官琦步踏绿苗,缓缓而行,神态望来虽似悠闲,其实他心中极为焦急。又想到自己此番到了江南,不知是否能够寻到师父,若是找寻不到,师父的生机,就十分渺茫了。
如他还在人世,定会在家中留下行止……他心中正自思潮百转,忽见袁孝喜道:“大哥,你看,前面果然有艘空船,呀,大哥你猜得真不错!”言下对上官琦大表赞佩。
上官琦微微一笑,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江岸边,果然一艘小船,系在岸边的一株树上。柳条千缕,拂在那小船的船篷上,一个身穿蓑衣的中年汉子,盘膝坐在船头,吸着旱烟,他衣衫虽然褴褛,意态却颇悠闲。
直到上官琦走到船边,这船夫方自慢慢地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却又回过头去,望着滔滔的江水出神。
上官琦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抱拳道:“小可们想摆渡过江,不知大哥你可否方便一下,将我兄弟送到对岸?”
那船夫头也不回,晃着脑袋答道:“这艘船不是摆渡的船。”语气生冷简短,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上官琦愣了愣,忍着气道:“小可们实在急于渡江,大哥如肯方便一下,小可必有厚酬。”
这船夫缓缓地回过头来,再次打量了他们两眼。上官琦满心希望他看在“厚酬”的面上答应自己,哪知他又摇了摇头,道:“这艘船不是摆渡的。”站了起来,走入船舱,再也不理他们。
上官琦愣了半晌,心中虽然气恼,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叹了口气道:“我们再往前面看看。”
哪知他目光一抬,却见那船夫又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缓缓道:“你们急着渡江,是不是要过去吊祭的?”
上官琦方自摇了摇头,袁孝已抢先说道:“我们要是过去吊祭的,早就坐那边的大船去,谁还要坐你的船。”他见那船子那副阴阳怪气的神情,心中颇力气恼,是以忍不住要反唇相讥。只是他天性淳厚,十分难听的话,还是说不出来。
那船子“嗯”了一声,船舱中突地传出一阵娇柔清脆的声音,说道:“你们既是孤身两人,如果愿意坐在船头,不到船舱里面来,我们就渡你过江好了。”语声婉转动听,似是北方口音,却又有吴依软语的轻柔。
语声方落,上官琦只觉眼前一花,船头已走出一个翠衫少女。他连忙垂下头去,不敢作刘桢之平视,但就只方才的匆匆一瞥,已觉那少女身材婉约,面目清秀,似乎美丽不可方物。
他心中不禁暗暗道一声:“惭愧。”讨道:“原来这船舱中有女子在,难怪别人不肯摆渡了。”
只听那女子娇甜的声音重又响起,道:“你们如有急事,就不必客气,尽管上船来好了。反正这船虽小,多坐两人亦是无妨。”
上官琦忙道:“如此就多谢姑娘了。”忍不住一抬目光,只见这女子宛然仁立,姿态如仙。面上虽带笑容,但神情之中,却又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态,半点没有轻佻之色。
他心中虽不愿与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