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闯入白云下院,和至蛔掌教的二师弟浮云子动起手来,正自不敌,白非眼看她已要被伤在浮云子的一双铁掌之下——
哪知浮云子突然惨呼一声,跃了起来,挣扎着又跌到地上,至蝈道士群相失色,一拥到前面去,却见浮云子倒卧在地上,面色煞白,左右双肩,各有个酒杯大小的伤口,仍在泅泅往外流着血水。
白非当然也赶到前面,看到这情形,亦是大为惊异,抬头一望,却见站在对面的石慧亦是满脸惊疑之色。
浮云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晕过去了,知机子走上一步,蹲下来检查他师兄的伤势,然后站起来,冷笑说道:“这位姑娘果然好功夫,神不知鬼不党的就下了辣手,姑娘请稍等一等,我相信此刻敝教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想瞻仰瞻仰姑娘风采的。”
说完了,他也不等石慧答话,就转过头向一个道人耳语了儿句,那道人奉命走了,他又扶起他师兄的身体,替他点了穴道,止住了血,又轻轻的推拿着,石慧、白非一东一西的站在旁边,都在发着怔,心中都有心事。
“这是怎么回事,这老杂毛怎么会突然受了伤?”她望了白非一眼,忖道:“也许是非哥哥在暗中所施的手脚吧。”正巧白非也在望着她,于是她就情然一笑,表示着自己的心意。
“她笑了。”白非忖道:“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手,连我都没有看出来她怎么让这老道受的伤。”但他却又不无忧虑:“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可真跟峙炯派结下深仇了,这老道非但伤势不轻,而且看样子筋骨还可能断了,要残废。”
他两人互相猜疑,谁也没有想起做手脚的另有其人,因为谁都认为没有这种可能,崆峒道人一个个狠毒的望着石慧,可是没有命令,他们却也不敢在崆峒山上贸然动手,也不敢像他们在山下时那么猖狂,崆峒派教规虽不严,但名门大宗,总还有他气势不同之处。
蓦然——
白云下院进门的大殿之后传来几声极清越而高亮的钟声,钟声划破了秋日清晨的寒风,在这深山里传出老远。
白非眉间一皱,此刻他当然不能走,但留在此地,情况也是尴尬,知机子冷笑着抬起头来扫目一望,目光敏锐地在白非脸上打了个转,然后停留在石慧脸上,冷冷说道:“两位身手都不凡,想必都是高人之后,可是两位若凭着这么点道行就想在崆峒山撒野,那也未免将我崆峒派看的无用了。”
他忽然仰天而笑,笑声里悲哀、苍凉的味道,使人听了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石慧气鼓鼓的说道:“动手过招,失手伤人算得了什么,你干什么这样紧张,怕受伤,就不要打架好了。”
知机子惨然一笑,道:“对极了,怕受伤就不要打架。”他目光像刀一样的盯到石慧脸上,寒声说道:“可是姑娘这种发暗器的手段,可也算不得光明磊落吧?姑娘既然做了出来,那事情就好办了。”他又冷冷哼了几声,显是此事已无善了可能。
石慧知道自己绝没有用暗器,可是她却以为这暗器是白非发出的,是以她也不否认,只是奇怪自非为什么不出手却用暗器,因为这似乎不是白非往日的行径,而白非也似乎不用暗器的呀!
白非却在暗忖:“慧妹也是的,怎么胡乱就用了这么恶毒的暗器,唉!事已至此,看来此事只有用武力解决了。”
直到此时,知机子虽然说了这么多句话,白非却始终未曾开过口,这因为他也觉得石慧用暗器有欠光明。
是以他只好不讲话,知机子得理不饶人,又冷冷说道:“两位今日若不还出一个公道来;只怕今日很难走出这白云观了。”
石慧忍不住也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看倒未必吧。”
话声方了,白非突喝道:“慧妹快闪开。”
石慧一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想掠开,哪知头顶上突然像是被人动了一下。
她更惊,一摆腰,“飕”的掠前数步,站在白非面前,回头去望,却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壮年道人的手里,还拿着自己头上所戴的一朵珠花,正笑嘻嘻的说道:“女娃嘴里老是讲些不好听的活,太不好,太不好,以后要改掉才好。”
石慧吓得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紧紧站到白非旁边,她自幼习武,耳目不可谓不灵,可是这道人来到她背后,拿了她的珠花,她却不知道,若此人拿的不是珠花,而是她的脑袋,那么——
她越想越心寒,方才认为崆峒派里不会有什么好角色的话,此刻早忘得一十二净,站在白非旁边,也不凶了,也不骂了。
女人就是如此,当她们知道自己已失败时,她们就会乖乖的接受男人的保护,撒娇、斗气、逞强,这些都不会再现了。
那道人足足比别人高了一个头,羽衣星冠,面白无髯,也只有三十上下,乍眼望去,只觉得他丰神冲夷,简直有些纯阳真人的样子,再仔细望去,却觉得他笑意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却是纯阳真子三戏白牡丹时才有的。
这道人缓缓踱到知机子身侧,脸上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懒洋洋的味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