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举又大为出乎各人意料之外,丁善程更是愕住了,无影人丁伶声色未动,在这种情形下,她的镇静功夫果然过人一等。
丁善程巧妙的将剑一撤,那剑照例平贴的隐在肘后,剑尖露出肩外,微闪着青光,他结结巴巴的,想问谢铿何意,但见了谢铿的神色,又问不出来,群豪一起被方才的刀光剑影所动,有的都站了起来。
谢铿面色难看已极,他心中己将这事作了个决定,纵然别人也许会认为这决定很傻,但在他自己来说这却是唯一办法了。
他断然道:“善程兄,你的好意,我感激得很——”他回过头,朝向丁伶,道:“不错,我姓谢的是杀了我的恩人,可是我姓谢的一向恩怨分明,绝不让好朋友说半句话,这件事我自然有了断的方法。”他顿住话,脸色更为难看。
他将刀一横,丁善程“哎呀”一声,以为他要向颈上抹去,哪知他却张嘴一咬,将刀背咬在嘴里,众人皆一愕,不知他要干什么。
蓦然,他鼻孔里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露,头一低,双臂一抬,只见血光暴现,他两条手臂竟硬生生断在他自己嘴衔的刀锋之下,只剩下一点皮肉尚连在一起,是以便虚软的掉了下来。
众人俱一声惊呼,丁善程抢先一步,紧紧揽祝蝴的腰,丁伶目光里,似乎也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但脸上神色,仍冷静如恒。
鲜血如涌泉而流,谢铿的脸色苍白而可怕,但他仍强自支持着道:“我自断双手,算是我和黑铁手之间,恩怨已了。”他双目一张,那么虚弱的人,此刻竟也精光倏然而露,紧紧盯着丁铃道:“至于我和你的不共戴天之仇,我姓谢的有生之日,绝不敢忘,我就算只剩下两条腿,也要向你清算旧帐的。”他声音虽弱,但话却讲得截钉断铁。
无影人丁伶纵然心如寒冰,此刻也难免心头一懔,暗忖:“这姓谢的果然是条汉子。”她倒并未在意成了残废的谢铿会来报仇,因为她几乎已经断定,别说谢铿只剩下两条腿,就算谢铿手足俱全,也万万别想找自己报仇的。
但她却不知道,在一个下了决心的人说来,世上是不会有不可能的事的。
丁伶冷笑一声道:“姓谢的,念你还是条汉子,我就饶了你,你想报仇的话,我也接着你的,只是我劝你,这种梦还是少做为妙。”
丁善程双目喷火,目光如刀,紧瞪着她,恨不得要将她裂为碎片,但她却看都不向他看一下,冷笑声中,人影微动,已飘然而去。
谢铿此刻再也支持不住了,脱力的倒在丁善程身上,但是他心中却得到了解脱,因为他一生为人,再也没有能使他心中愧作的事了。
谢铿的肢体虽然残废了,然而他的人格与灵魂,却更为完整,因为他做了任何人都不愿做而不肯做的事,却只为着自己心的平静。
所以素性怪僻的追魂续命也不能拒绝他的要求,而为他治了几乎因失血过多而致死的伤,可是纵然华伦再世,也不能使他的双臂复生了。
丁善程扶着谢铿的床,缓缓走去,有一部份人,也随着走去,石慧呆了半晌,忽然有人在她的肩上一抓。
她一惊转身,哪知道那人却乘着她这一转之势,又掠到她的后面,她更惊,暗忖:“这是谁?”玉指合拼,想从时后出手点那人的肋下,哪知那人一声轻笑,却将手松开了。
石慧再回头,一个身长玉立的中年男子正笑哈哈站在她身后,她乍一看,并不认得此人,再一看,却不禁高兴得欢呼了起来。
她向那男子扑了上去,也不怕当着这么多人,那人也一下搂着她,街上的人都以诧异的眼光望着他们,那人笑道:“慧儿,你还是这副样子。”原来这人就是她的父亲——武当高徒石坤天。
石慧抬起头来,娇憨的说:“爸爸,你果然将易容术练成了,你老人家什么时候教我呀?”
石坤天一笑道:“连你都认得出我来,我的易容术还能教人呀!”他父女两人隐居已久,形迹脱落已惯,说话问,竟不像是父女两人。
有人看到了,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都说:“你看这两人好亲热。”原来他们都以为这是对情侣,远远有个人本是朝这个方向走来,看到这情形,头一转,回头走了。
石坤天拉着她女儿的手边走边道:“你见到妈妈没有?”
石慧点了点头,忽然道:“爸爸,你不是和妈一起来的呀?”
石坤天摇头笑道:“她说先出来找你,我一个人闷得慌,也跑来了,我本来以为这里一定很荒凉,哪知却这么热闹,我问了问,才知道这里不但热闹,而且现在天下再没有比这里热闹的地方了。”
石慧笑道:“这些天呀,这里不知道出了多少事,真比我一辈子见到的还多,我还看到爸爸跟我说过的白羽双剑。”石坤天惊“哦”一声,道:“他们两位也来了吗?”
“还有呢。”石慧点头笑道:“我还打败了天中六剑,爸,你老说我功夫不行,现在我一看,自己觉得还不错嘛。”
石坤天哈哈大笑,道:“真不害臊。”沉吟半晌,忽然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