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做天忽又朗声说道:“阁下远道而来,快请坐下喝上三杯——”
雪衣人冷“哼”一声,掉首而行,将边傲天僵在那里,作声不得,柳鹤亭目光闪动,方待出言,哪知厅角突地又传来一阵狂笑之声,雪衣人听了狂笑之声,脚步便又一顿。
只见厅角脚步踉跄地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的白衣少年,由上至下,由下至上仔仔细细地瞧了雪衣人几眼,缓缓道:‘你是到此来贺喜的么?怎地一来就要走了,你怎地要在头上戴个假面,难道是见不得人么?”
雪衣人垂手木立,不言不动,边傲天干咳一声,强笑着道:“白二侠醉了!”转目向梅三思送了个眼色,道:“决将白二侠扶到里面歇歇。”
梅三思口中应了一声,但却笔直地走到雪衣人身前,大声道:“你头上戴着这玩意儿,不觉得难受么?”
雪衣人身形仍然不动,目光缓缓一扫,口中一字一字他说道:“出去!”
梅三思呆了一呆,道:“哪里去?”
雪衣人冷“哼”一声,逼人的目光,不住在梅三思及那白衣少年面上扫动,却再也不说一个字出来!
满厅宾客中,武功较高、酒意较浓的,见了这雪衣人这般神态,已忍不住勃然变色,边傲天高举双臂,朗声道:“今日吉期良辰,请各位千祈看在边某面上,多喝喜酒,少惹闲事。”
已有几分酒意的“银鞭”白振,借酒装疯,伸手指着雪衣人狂笑数声,还未答话,边傲天又已抢口说道:“阁下既是柳贤侄的朋友,又好意前来贺喜,也望阁下凡事——”
雪衣人再次冷“哼”一声,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你们若不愿出去,在这里死也是一样。”这两句话语声之森寒,语意之冷削,竟使这张灯结彩的华堂之上,平空压下一层寒意。
梅三思呆了一呆,伸手一指自己鼻端,讷讷说道:“要我们死?”侧目望了满身白衣的“银鞭”白振一眼,突地仰天长笑起来:“要我们死,喂,你倒说说看,为的是什么?”
雪衣人目中光芒一闪,他生性偏激,睚眦必报,伤在他剑下的人,已不知凡几,却从未有一人向他问出此话来!
坐在他身侧桌畔的一个锦袍佩剑大汉,浓眉一扬,似乎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突地推杯而起,哪知他怒喝之声尚未出口,只听“呛啷”一声龙吟,他腰畔长剑,竟已被雪衣人反手抽出,这一手当真是快如闪电,锦衣佩剑大汉一惊之下,手足冰冷,呆立半晌,胸中的怒气,再也发不出来。
雪衣人一剑在手,既未借挥剑显示武功,亦未用弹剑表露得意,只是目光凝注剑尖,就有如人们凝注着睽别已久的良友一般。
梅三思大笑之声渐渐沉寂,雪衣人掌中长剑骸哎渐垂落!
“银鞭”白振四顾一眼,心中突地升起一丝畏惧之意,伸手一抹面庞,亦不知是在借此掩饰自己面上的不安,抑或是拭抹额上的冷汗,“嘿嘿”干笑着道:“今日柳兄台吉期良辰,我犯不着与你一般见识,嘿嘿——”抱袖一拂,转身就走,“银鞭”白振居然如此虎头蛇尾,倒当真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边傲天浓眉一皱,他先前本待强劝白振走开,但此刻见白振如此泄气,却不禁又颇为不满。
梅三思呆了一呆,回首道:“你怎地走了?”
语声未了,眼前突地光华一闪,一阵森寒剑气,自鼻端一挥而过,雪衣人掌中的长剑,竟已经抵住白振脊椎,屠良、费真对望一眼,齐地长身而起,“嗖”地掠了过来。
雪衣人冷笑一声,突地缓缓垂下掌中长剑,晒然说道:“如此鼠辈,杀之徒污此剑。”上下瞧了梅三思两眼,冷冷骂了一声:“蠢才。”
拂袖转身,再也不望他两人一眼,缓缓走到那犹自坐在那里发愣的锦袍佩剑大汉身畔,举起掌中长剑,自左而右,自剑柄而剑尖,轻轻抚摸了一遍,缓缓道:“此剑名‘不修’,剑史上溯秦汉,虽非剑中圣品,却也绝非凡物,你武功不高,能得此剑,亦是天缘,但望你好生珍惜,刻苦自励,再多磨练,莫要辜负了此剑!”
左掌食、拇二指,轻轻夹住剑尖,右掌向内一弓,剑柄突地弹出。
锦袍佩剑大汉木然半晌,面上不觉泛起一阵羞愧之色,方自伸手接过剑柄,剑柄竟又脱手弹出,他惊愕之下,转目望向雪衣人,只见他全身纹丝不动,右腕突地一反,剑柄便自肋下向身后弹去,只听“叮叮”几声微响,弹出的剑柄,竟似生了眼睛,恰好将漫无声息射向他后背的五点乌光,一一弹落!
雪衣人目光一凛,头也不回,冷冷道:“背后伤人,岂能再饶!”缓缓转过身形,一步一步地向“银鞭”白振走去!
方才他还剑发招之际,众人俱都定睛而视,凝声而听,只有费真、屠良双双到白振身侧,屠良皱眉低声道:“二弟,你怎地如此莽撞,你纵然对那人不服,也不应在此时此刻出手!”
费真面色深沉,缓缓道:“何况你纵然出手,也讨不了好去!”
他两人这一讽一劝,非但未能将“银鞭”白振劝回位上,自己兄弟一来,反而使他自觉有了倚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