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在暗地寻思:“方才那翠装少女说她的剑遗落在这房里了,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念头方自转完,眼前亮光突又大作,这女子已在这片刻之间,开开了这扇柳鹤亭方才用尽全力都未能打开的门户。
柳鹤亭又是惭愧,又觉佩服,只见她回头一笑,轻轻道:“想不到十年来这里门户的枢纽仍然一点也没有改变。”玉手一伸,将手中的火把插在门环上,莲足轻抬,袅娜走了进去,秋波一转,轻唤一声,似乎亦为这房中的情景所醉。
柳鹤亭大步跟了进去,目光亦自一转,亦自轻唤一声——
只是他此次惊唤的原因,却并非因为这房中的锦绣华丽,而只是因为他目光动处,竟见到那锦帐下、翠裳上,果然有一柄晶莹长剑!
他一声惊呼,一个箭步掠到床前,伸手拿起了这柄长剑,只见剑长莫约三尺,通体有如一泓秋水,虽在如此明亮的珠光之下,却仍闪闪地散发着清澈的寒光,他眼中望着长剑,心中却在暗忖:“她没有骗我!这柄剑果然是她方才遗落在这里的。”
心念一转,又不禁忖道:“但这又证明什么呢?她自然会故意将这柄剑留在这里,因为她知道我根本无法走入这扇门户,可是,她却不知道——”
只听身后的白衣女子又自惊唤一声,道:“这不是我那柄‘龙吟剑’吗?”
一只莹白如玉、纤细秀丽的手掌,从他身后伸过来,接过这柄长剑,他思路倏然中止,鼻端中又嗅到了这少女身上那种淡淡的幽香,而这种淡淡的幽香和房中奇异的甜香之气混合,便混合成了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香气!
他不敢回身,因为他感觉到那白衣女子温暖的躯体,正依依靠在他身后,可是他却也无法前行,因为此刻地上坚硬的青王,仿佛又变成了柔软的云絮,他晕眩了,混乱了,迷失了——
四面青玉砖上,影映着他们的身影,只见这白衣女子一手拿着从柳鹤亭手中接过来的长剑,剑尖垂落在地上,一手抚着自己的秀发,目光却痴痴地望在柳鹤亭颀长壮健的背影上。
终于——柳鹤亭回转了身子。
四道痴痴的目光在一处,柳鹤亭忘了方才自己曾将那翠装少女拉出去的事,也忘了一切事。
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有如此感觉,也不知道他艰苦锻炼多年的定力,此刻怎会突然变得如此脆弱,他眼中只能看到这女子的娇靥秋波,鼻中只能嗅到那幽甜的香气,他缓缓伸出手——
于是,他便立刻接触到一团暖玉,滑腻、柔软……呀!世间竟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形容出他手指触到这团暖玉的感觉。
当两只手接触到一处的时候,由坚硬的青玉石板变成的柔软云絮,竟像又被一阵春风吹过,飘飘摇摇,终于吹散。
柳鹤亭倒退两步,腿弯已接触到柔软的床沿,他只要往下一倒——
哪知,这白衣少女竟突地一咬银牙,反腕一把扣住柳鹤亭的脉门,身形倒纵,“唰”地两人一起退到那森严的地道中,柳鹤亭只觉心神一震,一震后的心神,再被地道中森冷的寒意一激,他定了定神,方自想起方才的情景,于是,他立刻想到片刻以前的那段事来!
目光扫处,面前的白衣女子,粉颈低垂,目光抬都不敢抬起,他不知道什么力量使得这女子能从那温柔的陷阱中脱身的,他只有暗中佩服这女子的定力,想到方才的自己,又想到现在的自己,拿方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一比,他惭愧地垂下了头,目光亦自不敢再向上抬起。
因为他觉得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是这样高贵而圣洁,他生怕自己的目光,沾污了这份高贵与圣洁。
两人垂首相对,柳鹤亭突地发现自己的右腕仍被握在那只温暖的柔荑中,一时之间,他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惭,忍不住抬起目光,却见这女子轻轻一笑,然后温柔地放开手掌,就只轻轻一笑,已给了柳鹤亭不知多少安慰与劝解,就只这轻轻一笑,便已足够在柳鹤亭心中留下一个水生都难以磨灭的影子。
哪知——
就在这白衣少女灿如春花般的笑容款敛之际,方才她经由的秘道中,突地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
这笑声清澈高亢,再加上四下的不绝回声,听来更有如金鸣玉震!
柳鹤亭与这白衣女子俱都为之一惊,只听笑声未绝,一人朗声说道:“看来诸葛先生的神算,亦不过如此,我早知道这秘屋左近必有秘道,却想不到竟被奎英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柳鹤亭面色一变,四顾这地道之中,竟无藏身之处,而这清朗的活声一了,秘道中已当先走人两个锦衣劲装的魁形大汉来,一个腰畔佩着一柄绿鲨鱼鞘、紫金吞口的奇形长刀,另一个却在背后斜插着两条玄铁钢铜,这两入不但身躯彪壮,步履沉稳,而已豹目狮鼻,虬须如铁,在他们两人分持着的两只松枝火把的烈焰影映之下,更觉神态威猛之极。
这两人本自满面笑容,但在目光一转,瞥见柳鹤亭与那白衣女子的身形后,面上的笑容,便一起消失无踪,倏地顿住脚步,目光厉电般在柳鹤亭与白衣女子身上一转,柳鹤亭只当他们必定会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