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呢?”这几天在邓丽君的耳畔始终响着朱坚的声音。那是一年前她从台北来到香港,与珠城夜总会签订演唱会同的时候,邓丽君与朱坚在台北外双溪的故宫博物馆玩了一天。他们都很想到那里去看看正在展出的两幅明代大家文征明的字画书法和一批唐三彩古莲,在临别的前一天,朱坚约邓丽君到外双溪去。邓丽君记得那天玩得很愉快,他们不仅看了许多从前想看的唐、宋、元、明、清各代的传世真品,而且又在一家很僻静的小餐馆里吃了晚饭。临分手时,两人站在一个十字路口,难分难舍。朱坚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几步,见邓丽君良久地站在路口不肯动,他就又快步地跑了回来。朱坚很想与邓丽君吻别,可是他知道邓丽君高洁的心隆,她一定是不喜欢自己的男友在结婚前有过分举动,特别又是在一个时有车辆或行人经过的十字路口,如果他这样的举动定是会引来热恋中女友不悦的,所以,理智克制了朱坚的冲动。他只是冲过来,紧紧地抓住邓丽君冰凉的小手,说了上面那一段话以后,依依不舍地向她道了声“再见”,就毅然地离去了。
邓丽君怅惘地凝望着朱坚那已经远去的身影。今天他为了和邓丽君玩得无拘无束,甚至把车也停在距外双溪很远的一个停车场。朱坚这样做是想以散步的形式来延长与邓丽君在一起的时间。
在这种难舍难离的氛围中,邓丽君很想哭!这种感觉是从来也不曾有过的,从前她去香港,去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泰国演出前,也与朱坚有过类似的分手,不过以往的分手都很愉快,都很随便,绝不像今天这样一步三回头地难以割舍。邓丽君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自己与朱坚的最后诀别!现在回想起来,邓丽君后悔的是,她当时为什么不能主动地扑进他的怀里,一任朱坚的拥吻?他给她的是那么多,物质上的与精神上的支持是无法还清的。尤其是在她人生中最为艰难的起步时期,别人都对她到歌厅里唱歌不屑一顾或冷嘲热讽的时候,是朱坚将她请到他的朋友中间,给她以精神的鼓励。是朱坚资助她去拍《晶晶》的电视连续剧,又是朱坚在她拍了《谢谢总经理》的电影后,断然劝阻她继续向影视圈发展,从此她稳步地踏上香港东南亚各国的歌坛。可是她又给了朱坚什么呢?邓丽君每当想到这一问题,她就痛悔不及,泪流满面。邓丽君深悔她在与朱坚相恋的日子里,过于矜持,过于吝啬了!她理应给朱坚以至爱的回报,然而她没有给予,
因为那时她以为彼此都年轻,今后还有许多的机会给他温存与体贴。邓丽君哪里知道人生无常,朱坚会如此突然地从她身边离去呢?连一点让她弥补的机会也不留。上帝太残忍了!邓丽君每日都在想着这些,想到痛处她便无声地饮泣,企图以泪水来洗去对朱坚的负疚与怀恋。
第十日的下午,邓丽君终于开启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廊道里围满了人。邓丽君从黑鸦鸦的人群里,发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她们都以关切的眼光注视着自囚了十天的邓丽君。这些人中有母亲赵素桂,有好友徐小凤,关心她的歌坛友人何莉莉、陈百强、姚伟和电影演员林青霞。当然更多的是在珠城夜总会搭班演唱的老板、乐队演奏员与一群小姊妹。因为邓丽君的中途辍唱,“珠城”的演出班子都不得不停下来。他们十分关注着被命运的不幸突然击倒的邓丽君。十天来,这些亲人与友人都一刻不离地守候在富都酒店里,静候着邓丽君的动静。人们都希望邓丽君能尽快从无边的悲苦中解脱出来。现在,亲友们真将邓丽君盼了出来。自囚多日后的她,显得病恹恹的,身体消瘦了一圈,面庞苍白,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因为眼窝的深凹越发显得大了。
友人们都无声地向她靠近,拥来。一个个默默地凝望着邓丽君隐含忧戚和悲伤的大眸子,她们依次地走过来,与她紧紧地相握,然后再走过去。许多与邓丽君相知甚深的女友,知道在这种时候用语言来安慰是无用的。邓丽君心中的痛苦需要由她自己慢慢地来排解与消除。友人们所能给她的只能是目光深沉的鼓励与匆匆一握间的感情交流。
“阿妈,我想跟您单独地谈一谈。”当所有的朋友、同仁与歌坛小姊妹—一与邓丽君相握以后,她来到了赵素桂的面前,说话的声音变得沙哑。
所有的人都识趣地退去了。
邓丽君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与母亲两人时,母亲为她轻轻地梳理那略显蓬乱的发辫。赵素桂望望憔悴的女儿心里不禁泛起酸楚,她说:“阿丽,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现在只有妈妈和你在一起,有什么苦水都倒出来吧!”
“不,我心里没有什么苦了。如果有的话……也都哭出去了。”
邓丽君凄然地一笑,抓住了赵素桂枯瘦的手说:“我现在想跟您商量的是,到底如何回绝到新加坡的演出合同?”
“到新加坡去演出?回绝……合同?”赵素桂在来香港以前显然并不知道女儿将有到国外的演出计划,所以她听后感到很茫然。
邓丽君喃喃地说:“阿妈,是这样的。几个月以前,新加坡的一家歌舞厅老板经过几位演艺界好朋友从中引荐,专程到香港来见我。他们准备在今年炎热的季节过去后,邀请我去那里演唱。因为那些朋友以前与我有很好的交情,就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