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去吧,一切都不必拘泥,倘宫人有怠慢之处,孤当严惩不贷。如须探视皇后,孤再叫你不迟。”
小周后见后主安置得如此妥贴,内心无限感激,跟着宫人走了。
周后一连几日都在昏睡之中,有时喃喃吃语,句句都是呼唤仲宣。为防闲人打扰,除了后主、御医、庆奴等人外,其他人都卞准去瑶光殴。小周后几次想去探视,奈后主没有传旨,不敢造次进宫。闲居无聊,便翻书消遣。皇宫深邃,人迹罕至,离群索居,不胜惆怅。约摸过了五六天光景,一天傍晚,忽见一个宫女前来传旨道:“国主有旨相召,他在长秋宫等候,请皇姨即刻命驾。”
小周后匆匆赶至长秋宫,只见宝珠高悬,满室生辉。后主面带倦容,起身相迎说:“这几日朝内事冗,未得闲暇,卿受了冷落,孤甚为不安,望卿勿存芥蒂。”
小周后见后主出语柔和,全无君王威严,心头不觉轻松了许多。便奏道:“臣妾在国主治下,乃一介平民,蒙国主照拂,感激莫名,怎敢怨天尤人?”
后主道:“卿说话可谓温柔得体。皇后之病,今日稍有转机,孤才能拨冗见卿。明日带卿去看皇后,怎样?”
小周后离座谢道:“臣妾此来,正为皇后,可惜室迩人遥,未得相见,魂索梦系,已非一日。倘蒙国主洪恩,得见皇后,臣妾全家也要感谢国主了。”
后主谦逊他说:“孤与卿名份上虽是君臣,其实乃是至亲,何言感谢二字!卿在这里,就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随遇而安,不好吗?”
小周后格格笑了起来:“臣妾来宫掖之前,疑惧重重,只怕天威难测,触犯龙颜,今日听国主耳提面命,使人如坐春风,疑虑顿消了。”
后主又问道:“卿生在王侯之家,当然知书明理,不知读些什么书?”
小周后答道:“不过是《诗经》、《史记》、《女史箴》、《女孝经》罢了。”
后主赞扬道:“看来卿是女博士了。想来吹笛调笙之事,卿也必娴熟吧?”
小周后摇摇头说:“臣妾只稍知一二,并不娴熟。”
后主带着央求的口气说:“卿过谦了。孤连日劳累,只觉心力交瘁,烦卿为孤奏一曲,以去烦闷,可肯应允?”
小周后不忍拂他,轻移素手,调弄笙簧,顷刻间长秋宫内箫笛并作,音韵悠扬。手主凝神谛听,那声调一忽儿如嫠妇夜泣;一忽儿如恋人细语,一忽儿如大江涨潮,一忽儿如珠落玉盘,他似乎陶醉在这无边美景之中了。偷眼看小周后,只见她也回眸望着后主。回目相遇,小周后微微一笑,便低下头去,真是千种风情,万般崎旋。后主心猿意马,几不自持,索性闭了眼睛。
夜阑更深,小周后方才辞去。后主辗转反侧,不成梦寐。遥视殿外,碧天如洗,新月如钧,繁星闪的,万籁俱寂。他索性披衣下床,操觎染翰,写下一首《菩萨蛮》来:
铜簧韵脆骼寒竹,
新声慢奏移纤玉。
眼色暗相勾,
秋波横欲流。
雨云深绣户,
未便谐哀诉。
宴罢又成空,
魂迷春梦中!
掷笔徘徊,又觉余兴未尽,再写《长相思》一首:
云一绢,
下一椒
淡淡衫儿薄薄罗,
轻辇双黛螺。
秋风多,
雨相和,
帘外芭蕉三两桌,
夜长人奈何!
其实小周后同样钟情于后主,竟然也是一夜未眠。翌日清晨,后主差宫女送来信函一件,小周后打开看时,只有“秀色可餐”四字,她心领神会,也飞快写了“女为悦已者容”六字,封缄牢固,着来人捎回。自此以后,二人鱼雁频通,素笺传情,竟谐成了意外姻缘。后主当初把小周后安置在长秋宫附近,原存偷香窃玉之心,如今天遂人愿,金屋藏娇,花好月圆,好不惬意!回想他与小周后幽会的那些夜晚,心里便忍不住一番激动。小周后怕弄出响声,为人瞧破,手提鞋履,蹑手蹑脚地在画堂南畔等候的情景,不时在脑海里浮现,恰如砧上月影,千拂不去。
小周后与后主情切切,意绵绵,竟忘了探视乃姊之病,直到十多日后,才到瑶光殿来。周后小憩未醒,小周后不忍心叫她,默默仁立在帐前等候。周后偶奏幔帐,见是妹妹,不胜惊讶,便问道:“妹妹何日进宫来了?为何不告我一声?”
小周后答道:“妹妹来此已十余日了,只是未得允许,不敢擅自来探望姐姐。”
周后执着妹妹的手,有点哽咽地说:“我的病时好时坏,只怕是风烛瓦霜,来日无多了。哀哀父母,生我刎劳,大恩未报,无限惭作。只能拜托妹妹尽孝了。”
小周后看着乃姊瘦骨鳞鳞的样子,心里无限酸楚,安慰他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皇后不过是玉体违和罢了,古人天相,只要尽心调摄,自然疾疹有日,奈何出此不祥之语!”
周后正欲答话,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全身也抽搐起来,小周后帮助服恃了半日,周后方才平静下来。停了片刻、周后问妹妹:“你初来乍到,人地生疏,可有人照拂?”
“蒙国主深仁厚泽,妹妹居住在长秋宫附近。”
周后听说妹妹被安排在长秋宫附近,心里不由一沉,妹妹为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