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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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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兄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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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兄弟之间

  公元950年二月,金陵城内。春雨靠靠,寒意料峭。 
  一队人马出现在由金陵通往润州(江苏镇江)的大道上。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位骑乌雅马的青年王子,约摸二十多岁。他身材高大,骑在马上显出一副魁伟的样子。跟他并辔而行的是一位骑白马的少年。二人默默无语,谛听着马蹄得得,春雨浙沥。在他们身后,是一支长长的全副武装的士兵。 
  “六弟,这里风大,当心受凉,你回去吧。”二十多岁的青年终于说话了。他是南唐中主李喙的长子燕王弘冀,奉命出任润、宣(安徽宣城)二州大都督,驻节润州。骑白马的少年是他的六弟从嘉——也就是后来的后主李烃,他这年只有十三岁。 
  虽然是出镇润州,独挡一面,威风凛凛,但弘冀并没有一丝笑容,从他那不苟言笑的举止里,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无比沉重。他是中主李憬的长子,本来该顺理成章地立为太子,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中主竟封弘冀的叔父景遂为太弟,在弘冀祖父李异的梓棺前发誓兄终弟及,将来自己千秋万岁之后传位于景遂,这样,弘冀便只能当一名藩王,没有帝王之望了。弘冀感到惆怅、绝望,他不理解父亲为何要改变这千百年来留下的父子相传的老规矩,将帝位传给叔父,难道父子之情竟然不如手足之情?他怨恨叔父从他手里夺走了帝位,然而这些怨恨只能埋藏在心底,他不敢流露于外,倘被父亲得知,恐怕连当一名藩王也不可得了。半个月前,叔父景遂被正式封为太弟,为了减少矛盾,父亲决定让他出镇润州。他不敢公然违抗父命,只能快快登程。 
  “大哥,你要多多保重,莫负父皇委托!”十三岁的从嘉,全然不知弘冀心中的辛酸悲楚,天真无邪地向兄长挥手告别。从嘉兄弟十人,他排行第六,二。三、四、五诸兄早已夭折,他以下的诸弟,有的正呀呀学语,有的还在褪褓之中,能够出来为兄长送行的,只有他一人了。 
  弘冀缓缓跳下马背,双手将从嘉抱下来,凄然笑道:“六弟,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方能重逢,父皇与母后面前,烦你代我尽忠尽孝。” 
  “大哥何出此言!润州离金陵不过两日之遥,你随时都可回来,怎说不知何日方能重逢的话?”从嘉一副迷惑不解的神色、 
  “六弟,你年龄还小,不知道朝中奥妙。二叔父既立为太弟,便是后日名正言顺的天子,我是父皇长子,他能不起猜忌之心吗?等他日后登基,我们君臣之间岂能相安无事?” 
  “叔父醇厚元疵,兄长休要多虑!” 
  “话虽如此,恐怕父皇一旦撒手而去,叔父便不会宽容我了。今日父皇命我出镇润州,安知不是出于叔父撺掇?” 
  “父皇让你出镇润州,是因为那里是江南东边门户,需要重臣驻扎节制,兄长怎能想到有叔父插手之事?” 
  弘冀倒剪着双手,苦笑不答。良久,他才看着从嘉说:“六弟,你年纪虽小,读书不少,我性格粗犷,读书无多,但我记得有一首古诗,颇可表达为兄今日心情。” 
  “但不知兄长说的是哪首诗?” 
  弘冀一字一顿,轻轻吟道: 
  近寒食雨草萎萎, 
  着麦苗风柳映堤。 
  等是有家归未得, 
  杜鹃休向耳边啼。 
  “兄长太孤苦愁悲了,但请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奏请父皇召你还朝。” 
  “你在父皇面前比我得宠,一切拜托了。” 
  从嘉挽着兄长的马辔,让随从斟上一杯酒,递给弘冀说:“兄长请满饮此杯,以壮行色。” 
  弘冀一扬脖,把酒喝了下去,然后纵身跳上马背,猛抽一鞭,那匹乌骆马便撤开四蹄,如飞奔去。 
  时光一晃,便是五年,转眼到了显德三年(956年),这年十一月,周世宗柴荣在大败后蜀,夺取了大片土地之后,便挥戈南向,打起南唐的主意来了。他借口南唐勾结契丹,诏告天下,出兵进攻淮南。南唐自然不甘坐以待毙,马上出师迎敌,中主以大将刘彦贞率师三万赴寿州,大将皇甫晖为应援使、姚风为应援都监,十八岁的李从嘉被任命为沿江巡抚使。然而南唐几十年不识兵革,将领不娴韬略,士兵人无斗志,抵不住周朝的精锐之师,不消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弘冀在润州上书中主,请缨报国,但中主不允。 
  到了显德四年正月,柴荣下诏亲征江南。周师摧枯拉朽,长驱直入,大将李重进败刘彦贞于正阳(河南正阳),大将赵匡胤以五千精兵由间道袭破滁州,出其不意生擒了皇甫晖,大将姚凤弃家而降,可怜江南十五万大军,顷刻间化为乌有,江南的精锐几乎都在这一仗里消耗完了。 
  十八岁的从嘉,自然也看出了事态的严重,一连好多天,他都没有见过父亲有一丝笑容。也难怪父亲,自从他即位以来,就是在安静宁温中生活的,耳朵里没有听到过金戈铁马之声,眼睛里没有看见过战阵厮杀的场面。他是吟诗作赋的好手,但不是治理国家的明君,无怪乎一遇见周军进攻,就茫然不知所借了。从嘉想替父亲排忧解难,但却拿不出主意来。尽管他知道历史上许多有为之君,就是在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年龄,干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比如李世民就是十八岁时起兵晋阳,化家为国的。然而自己只有欲羡的份儿,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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