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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缘(一个战犯管理所长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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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含泪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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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温泉中煮鸡蛋吃了一个长寿10年,吃了两个长寿20年,并要我们多吃几个。山顶天池因水蒸气多,见不到水面。我们上了山顶后,望见了远处白雪覆盖的富士山。

    这天,我们住在密林深处一个静谧的旅馆。从外表看有些简陋,但里边设施尤如宫殿般华丽。在这里举行了晚宴。宴席中央是一块巨大的冰雕龙,我们50多位就围着这冰龙坐席。参加宴会的除了归还者之外,还有这个地方的名流。

    宴会开始了10多分钟,说好今天因故不能同行的藤田茂会长突然开门进来了。

    他说:“今天,让中国先生访问这里后,我一直不放心,原来的想法错了。我省悟到,宁可私事放一放,绝对不能慢待诸位先生,所以虽然这么晚了,我还是要来这里,真对不起。在座的诸位不知有没有人反对中国,但我是把中国当作再生的故乡。我是参加了侵华战争,杀害许多中国人的前日军中将。原来,我是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今天,这里坐着当时的科长现在的所长金源先生。这位教育我们成为新人的主人。虽然他比我小,但他是我的恩师。慢待恩师是不对的。来晚了,请原谅!”这是藤田茂老人的肺腑之言。

    归还者们禁不住激动之情,大家有说不完的话。宴会在真诚、激动的谈话中度过了良宵。

    原来,安排的游览路线是有意挑选归还者较多的地方。要见的人很多,但时间又紧。藤田茂老人事先通知归还者们集中起来。归还者们向我们讲述了归国后的生活工作情况。他们讲什么时候结婚、干什么工作、遇到过什么困难,甚至讲夫妻吵嘴的事儿。我们的聚会有许多归还者的家属也参加了。有一位夫人讲,使她高兴的是丈夫原来特别霸道,是个法西斯式的丈夫,可回来后变成一个温和的民主主义丈夫。

    “战争生下敌人,和平产生朋友。”

    这是他们经历过巨大灾难后的共同体会。

    此次访问结束后的第8年即1984年,我以抚顺、太原战犯管理所职员访问团团长身份对日本进行了第二次访问。此次访问团8名成员都是管理所职员,他们包括管教、看守、翻译、医生等。

    这次访问具有一定的工作性质。日本的“中国归还者联络会”由于对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政见不一,分裂成正统派和非正统派。正统派认为包括“文化大革命”中国的内政全是正确的。而非正统派认为,虽然中国内政都正确,但只有把那么好的恩师们定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而斗争的“文化大革命”是错误的。因双方意见分歧大,最后竟然两派分道扬镳了。中国的“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可日本“中国归还者联络会”且仍然两派分立,未实现统一。虽然正统派代表大河原孝一为了统一组织,走访全国各地,做两派人员思想工作,双方关系有所缓和,但未能实现和解和统一。1984年,他来到抚顺管理所,恳切地要求帮助他们恢复统一和团结。他返回日本后,我收到了归还者邮来的一封信和一盘磁带。信是正统派代表大河原孝一和非正统派代表富永正三联名写来的。信中内容是:

    “因我们的过失,归还者联络会分裂成两派。现在我们想重新统一,但因部分问题未得到解决实现不了统一。我们希望,中国管理所的诸位先生像从前那样帮助我们的工作。为了迎接先生们,我们两派达成协议,在先生们面前绝不争论,不说一句不愉快的话。假如有个别人争吵,希望只当作小孩子在父母面前吵嘴罢了。为了我们的工作,恳切地希望访问一次日本。先生们的访日,将成为我们重新统一的巨大力量。”

    他们俩寄联名信的同时,又邮来了要求中国战犯管理所工作人员访日的谈话录音。

    此时,因中国实行开放政策,出国访问比较容易。

    我是有访问过归还者的经历,可其他人是28年来第一次相逢。此外,访问团成员都是归还者熟悉的人。我们在羽田机场相逢时,仿佛一家人久别相逢。已变成白发苍苍老人的归还者们在机场犹如孩童,抱着我们号啕大哭。那些资深记者也无法理解归还者们何以这般动情。

    晚宴再现了28年前管理所的生活。酒未过一巡就开始唱歌跳舞了。生活在东京的归还者矢崎新二着蒙古服,手拿弓,跳起了骑马狩猎的舞蹈。这个舞是有一年春节在管理所舞台上跳过的舞蹈。从那时起已过了28年,矢崎新二已是60多岁的老人了。但他没有忘记那个舞。1956年被释放回国时,管理所将跳舞时的服装和道具作为纪念品送给矢崎新二一套蒙古服和弓。他相信,有生之年一定能够见到中国的恩师,所以他把衣服和弓珍藏起来。矢崎新二回国后,生活较困难。但他为了相逢的那一天,每月都存了一点钱。由于年长日久,积攒的钱数额不小。他听说我们要访日后,与妻子商量(他的原配已去世,现在的夫人是几年前后续的)。他对她说:“我和已故前妻商量好后,从28年前积存了一笔钱。我想把这些钱用于接待中国恩师的费用。你看如何?”

    “真是好主意。不能忘记恩师。大姐同意的事,我是赞成的。”日本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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