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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花凋落(一个女知青的克格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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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女特工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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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采用中国正规的方式即北京大学图书管理专业所教授的那一套,按英文字母分二十六个大类,每一类里再用数字分小类,每本书再从书名第一个字的四角号码作为著作号。傅索安在她所喜欢阅读的长篇小说“K257书库”里转了一下,发现这里竟收齐了从50年代出版的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一直到“文化大革命”前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即金敬迈的《欧阳海之歌》在内的所有长篇小说,禁不住惊叹道:“这真不容易,即使在中国,现在也不一定有多少图书馆拿得出这么齐全的长篇小说!”

    那个教官说:“不单是文艺类的,其他如政治、哲学、经济、医学、机械、建筑、历史、地理等等的中国版图书,这里也都有,据说是从莫斯科的几所大学里搞来凑齐的。”

    那教官又向傅索安介绍了三个当时在图书馆帮他的学员,那是三个姑娘,一个来自澳门,一个来自香港,另一个来自中国大陆。

    她们在“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的学业已经结束,克格勃人事管理局可能还未为她们找到合适的“下家”,所以暂不分配,让暂留学校,学校便派她们来图书馆帮忙。现在,这三人都成了傅索安的部下。

    次日,傅索安正式上任。她对图书馆采取的方针是不管,任其自由运转,自己每天在办公室里看书、饮茶、喝酒。这样过了两个多月,要看的书都翻得差不多了,傅索安陷入了无聊之中,这才想起要和那个来自中国大陆的姑娘谈谈。一谈之下,傅索安大喜,原来这个名叫胡国瑛的姑娘也是天津人,也是知识青年。傅索安很想立刻和她详细谈谈,但考虑到图书馆里肯定装着窃听器。于是抑制了这个强烈的念头,悄悄约对方晚上到自己寝室喝酒。

    当天晚上,胡国瑛来到傅索安寝室。傅索安已经找出窃听器,拆下了电源接头,这样,在监听终端的录音带上留下的便是寂静无声,就像她平时一个人在寝室里闷头大睡一样。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畅快地聊了起来,傅索安从胡国瑛的叙述中,知晓了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同乡的有关情况——胡国瑛是68届初中毕业生,其父在1957年“大鸣大放”时被定为右派分子,解送劳改,期满后因已被原单位开除公职,只得留场就业。这种家庭出身导致胡国瑛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在学校里一贯老老实实,“文化大革命”开始也不能参加红卫兵组织,缩在家里“逍遥”。到1969年春天,学校分配她去内蒙古巴扎地区插队落户,她虽有千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奉命前往。

    胡国瑛插队的生产队,地处中苏边境线附近,距额尔古纳河只有十几公里。以她的性格,在农村自然表现得不错,劳动肯吃苦,也没有其他知青那种偷鸡摸狗等等的劣行,所以被社员们认为是个“那娃”,两年后当上了生产队的仓库保管员。保管员当了一年多,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是1972年4月初,生产队开始春播。队里的土地分布在四面八方,各个生产小组分包一个片,完成任务算工分。这样,有的小组为了多挣工分,常常早出晚收工。生产队为让各小组随时能领到种子、化肥,便安排胡国瑛住在仓库里。胡国瑛没日没夜忙碌了几天,弄得疲惫不堪。那天晚上,看看没人来领种子,她想弄点夜宵吃。仓库里有一个电炉,那是经生产队长特许的,让胡国瑛晚上取暖和烧夜宵。平时胡国瑛使用时特别留心,惟恐发生火灾。这天晚上也实在过于劳累了,烧着夜宵不知不觉就坐在一旁睡了过去。她睡得很熟,还做起了梦。忽然听得“劈劈啪啪”的声响,只觉得浑身燥热,睁眼一看,只见眼前已是火焰一片!

    胡国瑛惊叫一声,一跃而起,抓起一把笤帚便冲起火处扑打,怎奈那火已燃烧成势,以一把笤帚对付真好比灯蛾扑火,哪里扑得灭,反倒弄得自己身上也冒起了火星。胡国瑛无奈之下,只得夺门而逃。等她在地下打了几个滚把身上的火弄熄时,那火已经穿顶了。

    这仓库离村子有一公里左右,若是等她奔回村子唤来社员救火时,火神爷肯定已把整个仓库都没收了。胡国瑛考虑到这一点,便没有去做此徒劳无益之事,任凭仓库烧掉。那里面,有着口粮、饲料。

    种子三万多斤,化肥、农药、农具折合人民币数千元,还有一座建筑物也值数干元,加在一起所损失的,对于一个知识青年来说,乃是一个天文数字。胡国瑛又想到自己的家庭出身,寻思此番的后果不只是“吃不了,兜着走”,而是兜也兜不了,只怕坐牢还算宽大的哩!一时间,她只觉得头脑里像打翻了一盆浆糊!迷糊昏沉,定定神,决定先离开现场再说。

    黑夜中,胡国瑛不辨方向,乱走乱窜。不知走了多久,竟来到了额尔古纳河边。那天晚上,正好有几个苏联军人奉命潜来中国境内摸哨。中国边防军当然不是吃素的,那几个“老毛子”虑及自身安全,不敢下手,万般无奈,正准备无功而返,却撞见了急急如丧家之大、惶惶似漏网之鱼的胡国瑛,于是抓了再说。

    就这样,胡国瑛到了苏联。自然,她不可能“坚贞不屈”像刘胡兰那样,而是哭哭啼啼地向苏联人交代了一切。以她这么一个知识青年所知晓的中国方面的情况,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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