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坎贝尔制造出的东西只是有些像抗体——至少在他的手里,这种蛋白质确实能够专一地和一种目标抗原相结合——但是从牛肉球蛋白中得到的这一产品的产量很低,而且不稳定。在最理想的情况下,鲍林所称的“制造出来的抗体”中只有八分之一能够与抗原结合。而且抗体和抗原之间的结合力也比自然抗体要弱,沉淀物中抗体和抗原的比例也要低得多。
然而,这一切都可以用合成技巧的不完善来解释。证据也许不充分,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大致符合鲍林有关抗体形成和蛋白质构造的理论,符合他关于氢键连成的长链构成了各种形状的蛋白质的思想。这确证了他对世界的认识,当然也是正确的。
他认为这一实验是正确的。人造蛋白质的成功合成引发了各种有趣的可能性。在战争时期,人们迫切地需要各种药品,而人造抗体将称为世界上最有效的药品。鲍林为整个工艺申请了专利,这表明他深知自己这一发现的商业价值。他进而采取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1942年3月,他在加州理工学院发表了一份新闻稿,宣布他的实验室成功地制造出了人工抗体。他在新闻稿中写道,尽管还不知道它的发现是否在医药上有用,这一研究为治疗疾病“开辟了新的可能性”。
对于如此重要的一项发明,未经科学杂志发表而首先向新闻媒体宣布,这闻所未闻,但给鲍林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各界的反应迅捷而热烈。电讯社报道了这一发明,并广为传播。《科学》杂志在新闻栏目中进行了报道,对研究界人士说,“在医药史上第一次在烧瓶中人工合成了对抗疾病的物质,抗体。”《美国医药学会学报》的编辑用赞许的口气介绍了鲍林的发明,并期望有朝一日人造免疫血浆库能够出售鲍林的产品。医药公司的代表纷纷邀请鲍林签订合同,为他提供经费和技术上的帮助。
但是在完善实验技巧,最终将其商业化之前,鲍林希望得到更多的没有附加条件的赞助,为此他充分利用了新闻稿发布之后的知名度。有两家机构表示出兴趣,一个是科学研究和发展局的医学研究委员会,另一个是洛克菲勒基金会。鲍林在两家机构之间忸怩作态,一边通知委员会他的最新发现,同时又以开发出一种有价值的对付疾病的“相当大的可能性”来引诱韦弗。韦弗在激动之余中了鲍林的计。在很短的时间内,洛克菲勒基金会将为鲍林的免疫学研究提供三万一千美元的经费,其中包括用来完善人造抗体生产工艺的两万美元。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鲍林那样信心十足。鲍林在4月份写道:“没有多少人写信来索取我们在试管中生产抗体的实验资料。也许他们满腹狐疑。”这话说对了。免疫界专家对鲍林这一成果一直保持缄默。8月份,鲍林在《实验医学杂志》上首次完整地发表了人造抗体的论文。论文表明,鲍林距离自己声称的研究成果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对于实验的描述相当粗略,根本无法精确地重复,而且他的对照实验也相当勉强。兰德施泰纳和其他一些人在试图重复这一实验时没有获得成功。
尽管人们的怀疑日益加深,鲍林仍然坚信自己是正确的。他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他和坎贝尔人工合成了肺炎球菌抗原的抗体,发现其对感染的老鼠至少具有某种可以测量的保护作用。然而,其他的一些迹象则有些不妙。坎贝尔似乎是能够人工合成抗体的唯一的一个人。他指导的学生和博士后则运气不佳。在进行了三个月的努力之后,一位研究人员写信给鲍林说:“我祝愿您在人工制造抗体的工作中一帆风顺,但是我必须承认自己有些悲观……坦率地说,对于那些时而有效、时而无效的实验步骤,我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我找不到任何失败的缘由。”
1943年初,洛克菲勒基金也开始紧张起来。弗兰克·布莱尔·汉森分担了韦弗自然科学部的一些职责,他对于鲍林不像韦弗那么迷信。随着免疫学资金延续期限的邻近,汉森征询了全国抗体专家对于鲍林理论的看法。专家们的反应并不积极。一位专家直截了当地说帕萨迪纳从来就没有制造出过人造抗体;另一位专家则担心鲍林“对自己的工作并不十分严谨”。兰德施泰纳对于鲍林抗体形成的一般理论仍持赞成态度,但是他告诉汉森,如果他下注的话,“他觉得鲍林生产出抗体的可能性小于百分之五十。”著名的微生物学家勒内·迪博总结说:“鲍林教授的观点之所以受到广泛重视,是因为他在化学领域的崇高威望,然而我们中许多人觉得其结论的基础非常不充分。”
汉森开始公开表示怀疑,问鲍林既然在一年的努力之后仍没有得到结论性的成果,是不是应该削减他的经费。鲍林无言以对。实验结果似乎预示着成功,然而过多的失败给整个研究蒙上了一层阴云。在向全世界宣布了他已经成功地人工合成抗体之后,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抗体不能全面地保护动物,对此他深感“失望”。他进而降低了人造抗体在他整体研究计划中的重要性。接着洛克菲勒基金会将给他的专项研究经费削减了一大半。与此同时,鲍林悄悄地收回了对抗体生产的专利申请。此后他再也没有就此课题发表过一篇论文。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