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糊精,看起来很像美丽的焦糖,连味道也很相像。接着就加水,使“焦糖”溶解而变成胶水。最后在胶水里加入石炭酸,作为防腐剂,以免霉菌在胶水里滋长。胶水制成后,倒人司各脱鳖鱼肝油的空瓶子。我发现这种瓶子很多,卖得很便宜。我以“速粘”的牌子,把胶水推人市场。我的一个富有艺术天分的朋友何国和替我们设计了美丽的商标,以白色为底,衬托出浅褐色的文字。
胶水一出笼,倒是相当能卖钱,我们便设立了两个制造中心。一个在我家,有母亲和妹妹做帮手;另一个在杨玉麟家里,他的太太和妻姨柯玉芝是得力助手。柯玉芝这女孩子在莱佛士学院读书时,成绩比我好。我再次遇见她,是在骑着硬胎脚踏车第一次到中巴鲁找玉麟的时候。我到了那里,她正好坐在走廊上。我问她玉麟在哪里,她脸露笑容,指着角落的一道楼梯。如今我们在不同的环境中会面。她在家里闲着,由于没有佣人,帮做一些零星家务。制造胶水是另一种零星工作,但有酬劳,只是数目很少。我常去,以了解胶水生产的情况,谁知两人在往后几个月中产生了友谊。
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到1944年9月,我们之间的友谊发展到我可以邀请杨玉麟夫妇和柯玉芝(现在我叫她“芝”)到大世界一家华人酒楼,参加我庆祝21岁生日的晚宴。这是我第一次邀请她外出。不错,她是在姐夫陪伴下赴宴的。但是在那个年代,一个女孩子接受邀请,参加一个年轻人的21岁生日宴会,可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了。
制造胶水的工作维持了六七个月,到1944年末就停了。这时候,战事对日本极为不利。商船很少到新加坡来,贸易停顿,商业更是委靡不振,一般办公室用不着胶水了。我只好停止生产,但却继续到中巴鲁探望芝,跟她聊天,保持我们的友谊。
到了5月,日本军队尝试从缅甸攻入印度,却在英帕尔和科希马两地受挫。史林将军麾下的英军和印度部队坚守阵地,顶住了日军两个月的围攻,反而是日军给养断绝。日军的交通线从东京伸展到泰国、缅甸和印度,英军方面的交通线却短得多,何况他们还有空运支援。这一次,可轮到日军弃甲而逃了。可是,他们一面撤退,一面仍奋不顾身同英军展开激烈的战斗。我记得在报上看到新闻说当英军向曼德勒挺进,并沿着若开海岸南下时,日军怎样拼死进行顽强的抵抗。我敢肯定,英军不久将会以同样的方式,沿着马来半岛大举推进,我担心到时日军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这一来,英军要收复新加坡,必须同日军逐街逐屋战斗到底,造成平民的惨重伤亡。发生这种事情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只要一两年。
我觉得最好趁局势还很平静的时候离开新加坡。我可以向报道部辞职,没有人会怀疑我的动机。于是,我请几天假,北上马来亚。我到槟城和金马仑高原实地探查,要了解哪一个地方比较安全。我乘火车从新加坡到槟城,再转到打巴。从打巴到金马仑高原,我搭一辆运菜的顺风车,坐在司机旁边。在金马仑高原度过两晚后,我同样搭顺风车回到打巴。来回的路程很吓人。为了节省汽油,司机在两个半小时的行程中,大半时间把引擎熄掉,让车子沿着陡峭婉蜒的公路滑行。
我在槟城的时候住在韩瑞生家里。1942年,在日本占领新加坡大约四个月之后,他把妻子和初生女儿送回槟城,然后寄宿在纳福路我家,每月付点膳宿费。我们两人共用一个房间,成为要好的朋友。但是九个月后,他认为不值得再留在新加坡,便回槟城去了。毕业那年,他是莱佛士学院成绩最好的理科生,而且成为当年海峡殖民地常年征聘的两名公务员之一(他后来成为我们的财政部长)。但是,政府给他的薪水很少,配给品也不够,总之他所赚的钱不够养家,便决定回槟城,跟妻女住在一起。
我在槟城四处走动时,虽然很少看到军事活动,但是我不认为那里会平安无事。英军在南下新加坡时,必然以槟城作为垫脚石。到时,免不了会发生巷战,双方的军队会逐房逐屋打下去。于是,我继续前往金马仑高原,莫里斯·贝克的家就在海拔3200英尺的冷力村。他是我就读于莱佛士学院时的校友,正跟一些朋友靠储蓄过活,同时种些蔬菜和块根作物。我这次旅途的全部费用,就靠半打锄头卖来的钱。这半打锄头是我从新加坡买来的,脱手时赚了一大笔。这里的农夫正迫切需要这种钢制锄头来干活。我乘火车回新加坡时,买了一篮漂亮新鲜的蔬菜,都是新加坡无法买到的。我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一直守着这篮菜。
我一回到家,就跟母亲商量,我们认定最好是搬到金马仑高原去。第一步是把纳福路的房屋的租用权卖给一批在“组合”工作的日本人。他们付给我们为数相当可观的6万元香蕉票,好让我们迁出,把这座租金受统制的房屋移交给他们。接着,我向报道部递交了一个月的辞职通知。
有人跟踪我
离职前一天,我在国泰大厦乘电梯下楼时,那位自从相识后跟我很要好的电梯管理员,偷偷儿地提醒我要小心,因为我在日本宪兵队办事处的档案已经被取了出来,当局对我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