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那不是一次电视直播,因为电视要下午六点才开播,于是我便叫拉曼把这一段去掉。他坚决反对,强调报纸肯定会报道,要是电视广播把这一段去掉,让报纸描述这个场面的话,绘人的印象会更糟。在这类事情上,我早已发现拉曼是个精明可靠的顾问。他是在马德拉斯出生的泰米尔人,有教养,也有学问,已经成了忠心耿耿的新加坡人。我接受了他的劝告。于是,在新加坡和国外,许多人看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当天晚上吉隆坡马来西亚厂播电视台播放了记者会的情形,也有这段插曲。在华人看来,像这样失去男子汉应有气概的表现,是有失体面的。但是我不由自主。许多英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观众同情我,也同情新加坡,使人稍感宽慰。
深受良心谴责
三天三夜的煎熬折腾,使我心力交瘁。从星期五晚上在吉隆坡时开始,我就没有真正合过眼,已几乎精疲力竭。因任务尚未完成,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感,把精力集中在下一个步骤。一旦宣言公布,心情不再紧张,情绪便激动起来。我深受良心谴责,感到自己辜负了马来西亚数百万人民,他们是马来亚的华族和印族移民、欧亚裔,甚至包括一些马来人。他们同新加坡人民站在一起,抗拒马来霸权,而马来霸权正是导致我们发生争执的根源。也感觉背弃了盟友和支持者,包括来自马来西亚其他州——沙巴、沙捞越、摈城、吡吻、雪兰莪和森美兰的政党领袖,我感到惭愧。我们一起组成了马来西亚人民团结总机构,一直在开会和开展协调活动,以便动员人民,展开主张建立不分种族的社会的运动。我们已着手建立广泛的联盟,以便向吉隆坡联盟政府施加压力,争取建立“马来西亚人的马来西亚”,而不是“马来人的马来西亚”。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执政的联盟是受东姑领导的马来民族统一机构(简称巫统)支配的。
我也因为不得不向英国首相和澳大利亚、新西兰两国的总理隐瞒实情而感到悔恨和内疚。过去三个星期,我不得已只好背着他们暗中策划分家,虽然他们对我和新加坡要求和平解决马来西亚的种族问题,一直静悄悄地给予强有力的支持。
在我们和敦拉扎克进行谈判的三个星期里,这些想法一直在我心中萦绕。只要较量意志力的斗争还在进行,我就得沉住气。一旦大功告成,激动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了。
华人区欢欣雀跃
就在我难受的时候,新加坡华人区的商人却欢欣雀跃。他们放鞭炮庆祝脱离吉隆坡马来人的种族主义统治,一些街道因此铺满了红色的炮竹屑。华文报《星洲日报》报道,人们放鞭炮庆祝伟大的日子来临。它以华人典型含蓄方式说:“或许是预祝中元节呢!”随后加上一句神秘莫测的话:“各人心中有数。”《南洋商报》写道:“目的如何?心照不宣。”
新加坡中华总商会会长孙炳炎对新马分家的消息公开表示欢迎。他说,第二天会召开董事会会议,讨论发动所有注册商业团体、工会、行会和其他民间团体,联合庆祝新加坡独立。他还说:“对于最新的政治发展,商家大多觉得如释重负。”
投资者也感受不到我的痛苦。新马分家第一天股票市场交易旺盛。当时新马证券交易所仍然是联合的,它在新加坡和吉隆坡两地的交易室,交易量比上个星期几个交易日翻了一番。第二天投资者认定独立对经济有好处交易量就更大。37种工业股当中,25种涨了。
但是,在市中心,到8月9日下午,街上却空荡荡的。前一天晚上我把宣言行将公布的消息通知了新加坡警察总监黎肯,并把联邦内政部长拿督伊斯迈医生的一封信交给他,信中叫他今后听从新加坡政府的指示。黎肯部署了经过特别训练来应付暴乱的镇暴队,以防万一亲巫统的新加坡马来人纠众闹事,抗议新马分家。人们经历了1964年的两场华巫种族血腥暴乱,深恐再次出现类似的危险。那天下午,镇暴队和镇暴车出现在大街上,车上有水龙设备,车窗和挡风玻璃都加上铁丝网,预防暴民扔东西。
这一天天气溽热,是典型的8月天。傍晚气温降下来。我相当疲倦,但决定照常运动运动,放松自己。在总统府(以前的总督府)的斯里淡马锡官邸①前面,我花了一个多小时,在发球练习区挥杆打了150个高尔夫球;心情好了些,吃了晚餐,然后准备会见英国驻吉隆坡最高专员赫德子爵。
这一天早上九点半,秘书接到赫德办事处打来的电话。当时离宣言公布时间只有半小时,秘书回电话说我暂时不能同赫德通话。赫德问下午行不行。我回话建议晚上八点,最后双方约定7点5O分。
7点50分赫德来到斯里淡马锡官邸(基于保安理由,我没住在欧思礼路家中)。10岁的女儿玮玲当时穿着T恤和短裤正在门廊里玩耍。她跟赫德打招呼,问他:“您想见我爸爸?”由于独立后,我和他的关系突然变得不明确了,这样的非正式欢迎,算是得体。就在他从汽车里出来时,我及时走到门廊欢迎他,问他:“您代表谁讲话?”他说:“嗯,您当然知道,我是获任命的驻外专员。”“一点也不错,您是否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