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立凯叫道:“慢着,张领班。”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来,甩到张领班的怀里说,“我陈某人也不想坏了你的规矩。这些够了么?”
张领班点头哈腰地道:“陈老板太客气了,欢迎下次再来。”
陈立凯这才转过身来打量着王之贲,只见他衣服已被扯得稀乱,鼻青眼肿,嘴角淌血,一看就知道这顿招待不轻。王之贲似乎也很不好意思,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就挂了一脸的窘态。陈立凯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说:“是不是手头又吃紧了?”
王之贲也不作声。
陈立凯把一叠钱塞进他的口袋里说:“明天晚上到杏花村酒楼来,我有事跟你谈。”就走了。
现在,陈立凯坐在杏花村酒楼三楼的包房等的人就是王之贲。他们大约相识于三年前。那时陈立凯还在书店当店员,王之贲在一家小报当记者,因为兴趣相投就成了朋友。后来,陈立凯已经出来做单帮的时候,借重的就是王之贲。他们合作多次,彼此顺手。最后一次,则是在两年前,陈立凯从一个人手中买了一部书稿,内容是对当时上海一位权贵私生活的实录。陈立凯一眼相中,觉得有利可图,便把书稿交给王之贲,让他整理。书里人物地点都是真实的,出版的署名便是王之贲。
书一上市就很抢手,陈立凯扎扎实实发了一笔财,但王之贲却倒了大婚。那位权贵在盛怒之余将他送入了大牢。虽然这两个人做的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却还偏讲点义气。王之贲被判坐牢,却也一人扛了下来,没有供出陈立凯。陈立凯也就生出了一些感激。当王之贲被释放出狱后,身无分文,去投奔陈立凯。陈立凯忆起前情,也就常常周济他一些。就是在几天前刚刚给过他一笔钱,没想王之贲是个破落的命,一有了钱,就过起了花天酒地的日子,在灯红酒绿中钱如水而去,转眼成梦。昨天,耐不住寂寞,再到夜世界舞厅,找相熟的舞女玉仙寻欢作乐了一晚,临走时,竟拿不出一文钱。风月场中,哪有情义可讲。玉仙小姐翻脸不认人。老板一声令下,几个打手将他拖到门外一顿狠接。要不是遇上陈立凯只怕小命不保。
陈立凯在思想时,楼梯口慢慢升起一个人影。着长衫马褂,一副穷酸文人的模样。陈立凯一见,立马起身迎过去,道:“之贲兄,咱兄弟俩久不在一起了,今天小弟特备酒几杯,与之贲兄一醉方休。”
王之贲见陈立凯如此厚待他,不免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自豪。人也就自在起来,话也调皮了。
“陈兄,今晚是什么场子?不会是清水鱼汤吧?”
陈立凯道:“之贲兄说哪里话,之贲兄的口味我还不知道。”陈立凯凑近王之贲,压低声音说,“我还给你备了一只鸡呢。”陈立凯话音刚落,俩人都会心地大笑起来。
这时,那白白胖胖的老板上来了,问:“陈老板上菜吗?”
陈立凯摆摆手道:“再等一会儿,还有客人未到呢。”
王之贲问道:“哪家客人,是谁?你昨天并未提起呀。”
“你稍后便知,都是老朋友啦。”陈立凯神秘地笑了笑说。
朋友?王之贲心里打起了鼓。他现在是最怕见朋友了。因为在他所有的朋友熟人中,他没有借过钱的几乎没有。
王之贲正自不安着,只觉一股脂粉香飘了过来,他回头一看,从外面进来两个娜娜袅袅的年轻女人。那不正是玉仙吗?王之贲一见,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因为昨天挨揍的情景他没有忘记。
“怎么样,没想到吧。”陈立凯看他恍馆失措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今晚玉仙小姐是特来为你压惊的。”
那玉仙何等乖巧,便飞了过来,一屁股坐到王之贲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说:“王先生请别介意哟,昨天的事纯属误会。”
王之贲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他就势将玉仙搂在怀里,故作深洒地说:“小小意思嘛!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是皮肉之苦,我王某乐意承受,乐意承受。”说着顺势在王仙小姐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陈立凯一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吩咐侍者:“上菜。”
菜肴早就备好了,侍者—一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白雾从桌上腾起来,香味从碗里飘出来,非常诱人。
几个人一齐落座。春花靠着陈立凯,玉仙紧靠着王之贲,两个男人用左手揽着两个女人,边吃边动手,这里捏捏那里摸摸十分放浪。两个女人,本是风月场中老手,又是喝酒又是抽烟,不时嗲声嗲气地哼叫几声。侍者已全部退到门外候着,听到屋内铃响,才过去伺候。
差不多一个时辰,桌上已杯盘狼藉,王之贲似乎也喝了六七分酒,说话便多了起来。玉仙小姐像蛇一样地扭在王之贲身上,她在王之贲那被酒精泡得红通通的脸上吻了一下,把酒杯举到王之贲的鼻子尖上说:“王老板,我敬你一杯,昨天的事纯属误会,请王老板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还请多多光临夜世界,为小女子撑台。”
王之贲酒在肚内,色上心头,昨日的事情已全不记得,拍着玉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