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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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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春痕 第一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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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露珠,大声地整篇背诵拜伦和雪莱的诗。

    黄昏,他骑着自行车追赶那向西沉落的太阳。一条宽广的大道,无站无终;迎面过来一大群羊,夕阳在它们背后放射着万缕金光,在大自然这神奇的美面前,他跪下了……

    剑桥孕育了他的诗魂,重新塑造了一个志摩,将杂质从他的生命里剔除了。

    他升华了。婚姻和爱情的错误与痛苦已经不再损害他了。

    潮湿、阴冷的冬天过去了,幼仪来了一封信,叫志摩到柏林去一次。一月,志摩到达柏林。不久他的次子德生(彼得)诞生了。

    志摩亲自照料产后的幼仪。

    经过这次分离,两个人都更冷静,更成熟了。

    “志摩,我一直想跟你好好谈谈……写信太费神思,还是面谈好。”幼仪躺在床上说。

    “这次……不要谈了吧,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急什么呢。”

    “就权作闲聊吧。”

    志摩不做声了。

    “到了柏林后,我想了很多,主要是关于我们两人的婚姻……”

    志摩瞧着幼仪的嘴,想制止她。幼仪摆摆手。

    “我无意中读到一本小册子,里面有弥尔敦、马克思等人关于婚姻和离婚问题的论述,读了以后感想很多。我知道,你对我是没有爱情的……”

    “你少说点吧,会累坏的!”

    “不、这也是我对你的最后谈话了。我说轻点慢点,不碍事的。

    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这我知道。我无法赢得你的爱情,这是我福薄,完全不能怨你……”

    志摩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幼仪却并不伤感。

    “阿仪,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志摩,让我说完吧。我想过了,前前后后,翻来复去都想过了。既然你对我没有爱情,我们继续在一起过夫妻生活,还要生育,对你我来说都是可悲的,所以我决心来德国;既然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吊着,有名而无实,倒还不如干干脆脆合法合理地……”

    志摩按面而泣,久久把头掩在掌心里。

    “志摩,何必伤心呢?你太容易动感情了,所以你总是吃苦头。”

    志摩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哽咽地说:“阿仪,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你陪不是!你不痛苦不伤心是假的!是因为你的理性比我坚强,能够自制!我本来想对你说,向你提出离婚,因为这不自主、没有爱情的生活是绞杀我们生命活力的绳索;我本来想让你读了一段时期书以后真正认识到自由的含义,再心平气和地在自由的意志下偿还彼此的自由,想不到现在,由你主动提出来了!”

    “你提,我提,不是一样?这才是平等、自由呢。”

    “不,阿份,小彼得刚刚出世,照中国人的良心,我何忍……”

    “这又何妨!”幼仪平静地一笑,“既然有了悟觉,迟早有何区别?小彼得明年也是小的,后年也还是小,离他成年,还早着哩,你的又拘泥起来了。”

    志摩跪在幼仪床前,紧握她的手。“阿仪,你为我而牺牲……。”

    “不是牺牲,志摩,这样说你又自相矛盾了。”幼仪也紧握住志摩的手,“如果说,去年来柏林时我是抱着牺牲的心情的话,那么,此刻,就不是了,完全不是了。我还你自由,也向你索还我的自由

    “阿仪,答应我,永远做我的知己,好朋友。我们的阿欢和彼得,永远是联结我们的友情的纽带……”

    “当然!”幼仪笑了,捧起埋在床褥中间的志摩的头,“满月以后,我们就把手续办一办,然后我陪你去柏林各地玩玩。你写封信去叫西滢也来玩玩吧。”

    三月,春风吹开百花的季节,志摩和幼仪,由吴经熊和金岳霖二位作证,在柏林正式离了婚。

    志摩的心情是沉重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彼得那可爱的模样,想起这个小婴孩的父母已经不再是夫妻,志摩只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倒是刚刚坐满月子的幼仪劝他打起精神来,丢开一切领恼,勇敢地面对新的生活……

    西滢应约来了,志摩同他和魏礼贤一起去了魏玛、耶拿,访问了歌德和席勒的故居。这次在德国,他还结识了徐悲鸿。

    回到康桥后,家里的信来了。父亲狂怒的呵责声从纸上直跳出来,指责他不孝不仁,忘恩负义,声明宁可不要儿子却不能不要媳妇,张幼仪可以不是徐志摩的妻子,却不能不是徐家的少奶奶。

    梁启超老师的劝阻信也来了:

    ……其一,万不容以他人之痛苦,易自己之快乐,弟

    之此举,其子弟将来之快乐能得与否,殆茫如捕风,然先

    已予多数人以无量之苦痛。其二;恋爱神圣为今之少年

    所乐道……兹事益可遇而不可求。……况多情多感之

    人,其幻想起落鹊突,而满足得宁贴也极难,所梦想之神

    圣境界终不可得,徒以烦恼终身已耳。……呜呼志摩!

    天下岂有圆满之宇宙?……当知吾倍以不求圆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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